第280章 是誰來的信?
“就是前日夜間,接的奏報。
”
趙素心下一動,前日夜間,那豈不正是在潛雲寺?
原來他匆匆回宮是因為出了這件事!
她縱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知道皇陵出事故,意味著什麽,這年頭的人就是很封建迷信啊,在生產技術低下的當今,工程塌方是很平常的事。
可是在世人眼裡不是,在他們看來,皇帝之所以能成為皇帝,是有皇氣的,要靠龍脈支撐的,普天之下,但凡有個天災,都會使人聯想到上天的懲罰,這回直接塌的是開國皇帝的地宮,能不使人大開腦洞?
關鍵是皇帝才登基三年,腳根還沒立穩,若此時謠言傳到朝廷,會很麻煩。
所以他此時的決定,就顯得十分有必要了。
“為什麽偏偏是這種事?
”
即使陸太後身子還繃得如往常一樣直,此時泛白的臉色也暴露出了她心底的震動。
“你父親的靈柩有事嗎?
出人命了嗎?
有沒有人及時去解救?
”
“父皇靈柩停放的位置還有些距離,一直有專人時刻守護,未曾波及。
隻是地宮裡傷亡不小, 不過兒臣也已經交代慶雲侯妥善安排。
”
“發生這種事, 善後最重要!
一定要處理好!
”
“是。
”皇帝頜首。
“兒臣出門這幾日,宮中朝上,就還是請母後費心照管了。
”
“你放心去吧。
”陸太後凝眉擡袖,又囑道:“替我仔細看看你父親的棺槨, 一定不要讓他被驚擾。
”
“兒臣遵旨。
”
皇帝施禮起身, 看了趙素一眼,出門去。
趙素隨上去, 到了殿門外, 皇帝轉過身來,看著她說道:“這次不能帶你出去了。
”
趙素點頭:“我知道啊。
你多加小心。
”
“有我嶽父隨我同去呢, 出不了事的。
”
趙素看出來他故作輕松, 但這樣的話她心裡也踏實了點。
有慶雲侯這樣的猛將帶頭護駕,自然出不了事。
“京城裡的動靜,你也留意留意, 等我回來好告訴我。
”
皇帝撫了撫她發頂,大步下了廡廊。
趙素還是第一次這樣看他的背影,高大而巍峨的宮殿下,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竟有些寂寮。
回到殿裡,陸太後正在出神,逆光坐著的她看上去有些傷感。
趙素在先前皇帝立過的位置站定, 靜靜地也沒有說話。
當年帝後恩愛, 歷盡千辛萬苦也不離不棄,陸太後再強大, 也終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面對丈夫的英年早逝,她一定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但在這種痛苦之下, 她還是抱持著積極的人生態度,心情愉快地當她的寡居太後, 感受著餘生的美好。
也許她盡力去幫助那些柔弱的女子, 就是用來忘卻這份喪偶之痛的工具, 但皇陵的失事, 又把她這份痛給撕扯出來了。
“先夫這一生,可真是不容易。
”陸太後幽幽地吐起聲來, “他命運多舛,生來優秀,後天勤奮,拚打出這片江山, 還沒有來得及盡情鋪展宏圖, 就早早地走了。
我有時候都替他覺得辛苦, 命運太不公了,應該讓他多活些年頭的。
”
趙素勸道:“先帝也是太累了, 也許老天爺是體恤他,想讓他好好安歇著。
”
陸太後苦笑:“這話也隻是安慰安慰人罷了。
”
趙素也這麽覺得。
她走過去幫她捏肩膀:“太後這陣子是不是因為天太熱, 沒歇息好?
要不要請太醫開個方子調理調理?
”
她總歸是好奇陸太後是為何心事重重。
陸太後沒回答,卻說道:“長公主那件殘甲,有下落了嗎?
”
“還沒聽說呢,不過據說段疏已經去信給威遠侯。
想必等他回來後才會有頭緒。
”
陸太後沉吟:“你知道麽?
當初駙馬爺——也就是老威遠侯, 曾經請奏過要把長公主葬入皇陵。
”
“……”
趙素還真不知道這層。
“那先帝沒答應?
”
“不是沒答應,而是當時山長水遠, 遺體運回京師多有不便, 我們也不願意她多受折騰, 考慮再三, 就在她犧牲的地方, 劃出一塊地,專給她修了座公主陵。
還賜了諡號。
”
說到這裡陸太後眉頭又凝起來,“當時覺得想得周到,現在想想,卻覺得也許運回來就好了,那麽青濂這孩子也就不至於主動請命遠去廣西繼承遺願。
“在那裡時常對著母親的的墳墓,也不免睹物思人吧?
她隻有這一個兒子,到底還是希望他開枝散葉,將霍家精神發揚光大。
如今為一件遺物費盡心神,若是急出個閃失,亦不為我所欲也。
”
趙素不免好奇:“威遠侯去庶邊, 怎麽把延平郡主也給接走了?
”
正端茶的陸太後頓了下,目光轉過來,莫名有些深邃。
趙素納悶,正待探究,高述進來稟道:“何尚書的夫人, 謝尚書的夫人, 同遞折子進宮請安。
”
陸太後接折子看了看,隨後沉吟:“傳她們進宮來說話。
”
說完轉身趙素:“皇上出宮這幾日,咱們對外就說太醫給了養身方子,按例要靜養幾日。
”
對這種說辭自然他們已是輕車熟路,趙素隻要點頭聽從就好。
出宮去膳房的路上她卻不免琢磨起先前那個問題下,陸太後給出的眼神,那看著也不像是因為她話題轉得太快而驚訝,難道是她在回避?
算了,是不是也不要緊。
她還是趁著這段時間把唐家和程家這事摸摸清楚再說吧。
兩位尚書夫人進宮請安,被陸太後留著用了點心才走。
趙素把飯菜做好,看著她吃了一碗飯,一碗湯,這才出宮。
回府後她徑直問起花想容。
小菊道:“還沒回來呢。
”
趙素擡頭看了看將黑的天色,先回了房。
玉兔東升,照耀大江南北。
京城裡一派靜寂之時,廣西邊陲的駐地將軍府裡,一名銀甲未除的年輕男子正拿著封件在廡廊下閱覽。
昏黃燈光從頂上照下,將他鎖緊在一起的濃眉照出了峰巒,英挺的身姿也在地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山風拂起他因為練兵還未來得及梳洗的發絲,卻沒曾撼動他凝住的神情。
“哥。
”
輕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男子把信折起,緩緩轉了身。
“是誰來的信?
”
少女的絕世容顏令得滿庭的月光也失了顏色。
她溫聲道:“我剛聽說京城來人了,是段二哥差來的嗎?
他可是已經到京師了?
一路上他們還好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