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就大聲說出你的名字

　　小豆子的媽媽生下小豆子不久，就有人來村裡幫直播賣農產品。
那個叫風鈴的女人跟小豆子媽媽是朋友，對她很信任。
談好兩塊錢一斤。
村中家家都有青杏，一起有幾十萬斤。
按照約定賣出去。
每家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
大夥都盼著這天早些到來。

　　青杏上市的季節，風鈴來了，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她將價格壓到八毛錢。
一聽這個消息，大夥兒不幹了，大罵風鈴黑心商人。
幾個情緒激動的男人，叫嚷著要打風鈴。
結果風鈴和她的同伴，嚇得連夜跑了。
樹上這些杏子八毛也賣不出了。
所有人將怒火發在小豆子媽媽身上。
小豆子媽媽陷入深深的自責中，抱著孩子，日漸沉默。
一個漆黑的夜晚，上吊自殺了。
小豆子那時才一歲。
不久小豆子爸爸喝醉酒，不小心從懸崖上摔下來，斷了腿，從此雙腿殘廢，無法正常行走。
小豆子從學會走路開始，就成了這個家中的頂梁柱。

　　現在他拿到零食舍不得吃，帶回去給爸爸嘗嘗。

　　陌小燃聽得心疼不已，那麽小的孩子，那麽稚嫩的肩膀，怎麽擔得起那麽沉重的擔子？

　　她將背包中的小零食全都給了小豆子，心中不是滋味。
小豆子天真無邪的小臉，笑成了花兒。
一溜煙跑回家。

　　司堰唐家坐落在山腳的大片平地上，一座兩層木樓，院落很大。
房前屋後綠樹成蔭，旁邊果然有半畝池塘！

　　這是無數次被司堰唐描寫的老家：院中有睡在地上曬太陽的小雞，啄食的母鴨，見人就猛搖尾巴的小狗，從房梁突然竄出來的黑貓，還有幾隻雄赳赳，從池塘邊走回來大鵝……

　　司堰唐的父母奶奶早就備好酒菜，陌小燃大快朵頤。

　　飯還沒吃完，小豆子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他背著個背簍，裡面背著一些黃色杏子，小小的身子被壓彎，頭卻倔強地昂起來。

　　滿頭的汗水，順著亂糟糟的頭髮，流進眼眶。
男孩抹了一把，滿臉都花了。

　　“阿姨，送給你。
”

　　“我家裡沒有其他好吃的了。
”

　　“就屋前的黃杏子好好吃。
”

　　“你嘗嘗？
”

　　小豆子舉起一顆大大的黃杏，遞給陌小燃。

　　陌小燃一口咬到嘴裡，酸酸甜甜。

　　司堰唐蹙眉阻止：“洗洗再吃。
”孩子的小手，太髒了。

　　陌小燃笑道：“我腸胃特別堅強。
”

　　她當然知道要洗，可是孩子眼神中的熱切，純真，期待。
她就想馬上給他回應。

　　小豆子壓根兒沒想到要洗。

　　看到陌小燃歡喜開心的樣子，他開心極了：“阿姨，都送給你。
”

　　陌小燃欣然收下。

　　“阿姨，我們是朋友了嗎？
”小豆子摸摸了被勒疼的肩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盯著陌小燃。

　　“當然，我們已經是最好的朋友。
”陌小燃猜，這孩子應該是沒有朋友？

　　“太好了，我有朋友了。
”小豆子笑著露出一顆小虎牙：“黑斑鳩他們都說我沒有朋友。
”

　　趕快找小朋友們顯擺去。

　　跑了一步，又回頭：“阿姨，你叫什麽名字？
”

　　“陌小燃。
”

　　陌小燃一臉的鄭重。
將幾個字寫在地上。

　　下豆子鄭重地點點頭：“他們再嘲笑我沒有朋友，我就大聲說出你的名字！
”陌小燃再鄭重點頭。

　　這個名字，似乎給了他很大的力量和勇氣。

　　小豆子記事起，度過了最最快樂的一天。

　　青杏園，入目皆是綠色海洋。
如同翡翠一般的果實，掛滿了枝頭。
讓人忍不住想吃進嘴裡。

　　司堰唐撲在泥土上，貪婪地嗅著土地的芬芳。

　　仰頭看著藍天，無垠邊際跟逶迤的青杏園連接在一起。

　　陌小燃一頭撲進綠色的海洋，滿心滿眼都被一種純淨和質樸填滿。
城市的紛繁雜蕪都被丟到腦後。

　　司堰唐對著鏡頭滔滔不絕：“沿著爬滿狗尾草的小路，踩著千百年泥濘的的黃土，迎著永遠棲息在樹梢的山風，踏進歌聲濃烈的杏園中……沒聽到唱歌？
看，葉底青青杏子垂，這裡的每個杏子都是聽著山歌長大的，每一顆杏子都有一顆快樂的靈魂！
這裡的青杏呀營養豐富，含有檸檬酸，蘋果酸，蛋白質，鈣磷維生素A，維生素C.有潤肺生津，潤腸通便，促進消化，止咳化痰功效。
老少皆宜，預售下單，買五斤送一斤。
”

　　預售超過十萬斤！

　　司堰唐竟然還描述得蠻有詩情畫意的。
初戰告捷，陌小燃和司堰唐信心大增。

　　對於明天簽約會，她們信心滿滿。

　　幾十個村莊的代表，明天一起聚集在瀑裡寨村委。
簽下今年春秋水果銷售合同。

　　陌小燃依稀記得前世這個會是貝家主持開的。
簽下了所有的單，當時媒體炒得沸沸揚揚。

　　但是司堰唐，一點也不開心。

　　為何不開心，陌小燃不得而知。
這世，沒有了貝家，不一樣了吧？

　　晚上回到司家，小豆子又拿著他烤的蠶豆過來：“阿姨，地裡的蠶豆可以吃了，你嘗嘗？
”

　　說罷，巴巴地望著陌小燃。

　　五歲的孩子，眼神純淨得一點雜質都沒有。

　　你對他好，他便用盡了力氣對別人好。
這一刻，陌小燃決定，支持這個孩子讀書，直到大學畢業。

　　晚上早早躺床上。

　　司堰唐知道她懷孕瞌睡多，讓她早些去歇著了。

　　將二樓最好的房間收拾好，給她休息。

　　躺下的陌小燃，才發現，山村好寂靜，窗外滿天的繁星，半彎新月掛在天邊。
池塘裡蟲鳴陣陣，輕柔的風拂過初生的荷，泥土的香裹挾著群山靜謐，席卷而來……

　　韓存宵的影子在眼前閃過。

　　也許是夜晚太美好，竟然想起他來。

　　她拿著手機，在開機鍵停了一下，又放棄了。

　　不開了。
不知媽媽是不是找瘋了她。
想起媽媽，陌小燃特沒勁。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媽媽。

　　給她寫封信。
讓她冷靜冷靜。
若是一再要挾自己，不惜跟她斷絕母女關系。

　　陌小燃剛想睡著，卻被一陣壓抑的哭聲驚醒。

　　一個女人的。

　　陌小燃坐了起來。

　　“堰唐哥，你……竟然帶著媳婦回來了！
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