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路上,孫老二一直在這麽想著。
手裡攥著將近600塊錢,其中一大半都是自己的私房錢,他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又看,連每張紙幣上的編號都能倒背如流。
實在是太心痛了,就好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子,硬生生的割他的肉。
還得讓他親眼看著,那些肉是怎麽一塊一塊被割下來,再在油鍋裡煮熟了,切成小塊喂給他吃。
都怪那個臭娘們兒,一天天的不操好心,這不,遭報應了吧?
!
自個兒遭報應也就算了,還得拉扯上他,看著這點兒錢還不夠塞牙縫的,每一分每一厘可都是他從牙縫裡摳出來的!
“錢帶來了嗎?
”
到了公安局,已經是人家快下班的時間了,人不再像剛才那麽齊整,不過讓孫老二吃驚的是,往周圍看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找著劉丹和孫至濤。
這倆人死哪去了?
孫老二這麽想著,一邊很是不痛快的把褲腰帶裡塞著的錢掏了出來。
“看見沒?
622塊錢,一分都不少!
”
現在倒是炫耀起來了,把那一遝紙幣捏在手裡,另一隻手故意來回撥弄,發出來清脆的聲響。
財務處負責收費的工作人員鄙夷的抽了抽嘴角,依舊保持著工作人員該有的文化素養。
“這麽多錢!
夠贖一個人出來了吧?
!
”孫老二信心滿滿,心想先把他媽領回家,至於常如雲那個母夜叉……
就讓她在裡面多蹲幾天,吃幾天牢飯減減肥吧!
肥的像一頭老母豬,就是平常走起路來,身上的肉都顫巍巍的打晃,丟死個人了!
他這邊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那邊工作人員核實過這筆錢的數目,又跟一邊的同事低聲商量了些什麽,然後很禮貌,有態度,很堅決的回絕了孫老二的要求。
“很抱歉,這筆錢優先用於賠償受害學生的醫藥費,以及住院期間合情合理的營養費支出,預計需要700元錢,你交上來這622,如果我們精打細算,理論上可以賠償受害學生。
”
啥?
!
他沒聽錯吧?
!
孫老二現在簡直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個聾子了,使勁掏了掏耳朵。
扯高了嗓門兒,聲音尖細,活像是古代宮廷特有的,某些不長胡須的生物,或者被人狠狠掐住喉嚨的公鴨子。
聽得人止不住身上起一身雞皮疙瘩,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位同志,你冷靜一點,這筆錢的開支稍後我會列出來一份詳細的表格,保證費用公開明細,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
辦公的年輕男人重新把鋼筆蘸滿墨水,然後繼續奮筆疾書,在材料上寫寫畫畫著什麽。
孫老二隻覺得腿一軟,一屁股就蹲在了地上,抱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腦袋裡一瞬間發空發白。
這麽多錢……居然都用來賠學生?
!
“學生我們不賠了!
這錢我不出!
”
突然想起了什麽,孫老二一骨碌從地上竄起來,動作麻溜連貫,絲毫看不出剛才的頹廢樣兒。
然後一氣呵成的把點好了放在桌面上的紙幣抽了回來,緊緊攥進自己手心裡,半分半分毫都不肯放松。
“同志!
請你認清現實!
不管你是不是選擇花錢把嫌疑人贖回家,這筆錢都是固定開支,是賠償給受害學生的補償,就算你選擇讓嫌疑人坐牢,這筆錢也要在出獄之前
填補完善!
”
換句話說,這個窟窿要是補不上,常如雲就是蹲了好幾年監獄,到時候服刑期滿,不把這幾百塊錢拿出來,也別想從監獄出來。
“不可能!
反正這錢我不出!
”
孫老二不住的搖頭,看來像個上了發條停不下來的撥浪鼓,一邊辦事的小姑娘忍不住笑出了聲,被主任瞪了一眼,隻好死死咬著唇,手捂著嘴,極力忍耐著不笑出來。
居然還有這種人!
她真是長見識了!
“不管這錢你出不出,作為常如雲的配偶,你都有義務拿出這筆錢來,替她經濟補償受害學生。
”
配偶這種高大上的詞語孫老二聽不懂,不過大概意思也能了解的差不多。
反正就是,他倆是兩口子,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常如雲犯的事兒也跑不了他的。
說一千道一萬,反正他得還錢。
“我媽讓我跟她離婚!
離了婚這錢就不是我的了!
”
孫老二實在是氣的不輕,以至於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他要跟常如雲離婚,然後就很順理成章的,不用替她還這麽一大筆錢了。
“嗯……要是這樣也行,你倆要是離了婚,那在法律層面上,你就沒義務替她還這筆錢了。
”
辦事員咬著筆杆想了想,緩緩的點了點頭。
雖然這麽乾很不地道,但是也沒有一條法律明文規定不能這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