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軒被他們一吹捧,頓時又覺得自己飄飄然要飛上天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真擺出來出擊的架勢,打算打孫至濤個滿地找牙。
孫至濤眉眼不動,靜看著鄭明軒自個兒發瘋發狂。
“濤哥,他抄家夥了!
”門後的劉丹提醒孫至濤,一雙桃花眼瞪得溜圓溜圓,跟受了驚訝的貓崽子似的。
“睡你的覺去!
”漢子惡聲惡氣的,氣惱地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滿她居然還在偷看這邊。
“哦,好,知道了。
”小媳婦委委屈屈的,又不敢反駁男人,隻好徑直鑽進被窩,光著腳丫子,桃花眼跟帶鉤子似的瞄著孫至濤。
“濤哥,小心點兒啊.”
這裡屋跟院子隔了大老遠,她就這麽喃喃自語孫至濤根本聽不見。
隻能瞧見她粉嫩嫩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表情很認真,還帶點兒.擔憂?
孫至濤在心裡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想著,她怎麽可能會擔心他。
不應該是盼著他趕緊死了,她好帶著寡婦的身份再嫁嗎?
就這個鄭明軒,不就是可著勁兒地扒拉她,想跟她再續前緣呢?
漢子還沒意識到,讓他無比氣憤的理由悄悄變了。
隻不過心裡暖烘烘的,這一點欺騙不了別人。
以至於越發卯足了勁兒,想要在小媳婦兒跟前大施拳腳。
把這個城裡來的小白臉收拾得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敢再來招惹他們了。
“女表子!
也就是我鄭明軒不要的破鞋,你還巴巴地撿回去當成個寶貝!
”
鄭明軒吐出來一口血沫子,表情兇狠惡毒極了,這副模樣配上豁了口的牙,甭提多猙獰了。
孫至濤見他還敢提這個,當即沒忍住,上來就是掏心窩子的一腳,踹上去之後又壓著不肯放松。
千鈞萬鈞的重量壓在胸口,鄭明軒死死地瞪著眼,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卻連一丁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
“你們!
趕緊的!
過來給老子收拾他!
”他使出來吃奶的勁兒喊喊出來這麽一句話,招呼他帶來的弟兄們趕緊都過來一起收拾孫至濤。
“老大!
”
“軒哥!
”
看著自己老大都這幅慫樣,鄭明軒帶來的那些小混混們頓時紅了眼,一個個抄著家夥就往上衝。
孫至濤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始終沒人能夠近他的身。
而且那幫村民也不是吃素的,見自己人被人圍攻,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一個個左右開弓,婦女和小孩負責堵住他們的路,結實健壯的男人們就直接上鋤頭鐵掀之類的家夥。
反正已經見了血了,不怕再鬧得大一點。
而且左右都是孫家兜底,他們有什麽縮手縮腳不敢乾的。
院子裡打鬧得混戰一片,裡屋的劉丹怎麽可能睡得著,翻來覆去在床上烙餅,迫於男人的淫威不敢明目張膽的出去看,不過一對小耳朵直愣起來。
不放過外面任何一絲動靜。
聽見椅子凳子桌子之類的,家具紛紛被掀翻在地上,還有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的悶響,劉丹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也不知道村長到底過來了沒,如果他老人家在路上耽誤一會兒半會兒的功夫,狗男人還不知道要鬧出來怎麽樣的動靜呢。
這人氣性也太大了。
不過說起來也是。
如果將心比心的想想,自個兒媳婦兒被人找到家門口罵著是破鞋,大概她也受不了,想要殺個人解解氣吧。
他們這邊打鬥的太激烈,以至於到後來蔓延到什麽程度,隻要是男人,靠山村裡的男人不管年輕的年老的,被自家媳婦兒一嗓門喊著,直接從田間地頭就過來了。
給孫家幫腔作勢。
當然,擒賊先擒王的本事他們還是有的,進了院子就直拍著大腿,“有話不能好好說。
幹啥動手動腳的!
讓人平白無故地看笑話。
“這個後生,你是打哪來的?
咱們靠山村窮鄉僻壤,招待不起公子哥?
”
村長老王頭是個精明的漢子,身材矮小,一雙眼時常閃爍著智慧,和寬厚兩種不同的情緒。
這不一聽說有人來村裡鬧事,都顧不上問,打聽打聽對方是誰,就帶著幾個年輕的後生一塊過來了。
“我們老大是城裡稅務局主任家的獨生子,獨生子,你曉得吧?
金貴的獨苗苗!
現在給這個鄉巴佬。
打成這樣了,你說,你們打算怎麽解決?
”
鄭明軒的人還以為撐腰的過來了,當即氣勢洶洶,把責任一股腦的推到孫至濤身上去。
“哦,這麽回事啊!
濤子你說。
是這麽回事嗎?
”老王頭了然地點點頭,撇著山羊胡子,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麽一句。
“可不怎的。
我們就這麽幾個人,還能騙你啊!
說吧!
既然你是村長,那我們就給你老頭子一個面子,公了還是私了?
”
他們稅務局裡有人,如果公了的話,孫至濤肯定佔不到什麽便宜。
聚眾鬥毆,這種嚴重的罪名,在八十年代,可是要蹲派出所好幾個月才能放出來的。
鄭明軒帶來的人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惡人先告狀地叫囂。
跟他們跳梁小醜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孫至濤老神哉哉的坐在藤椅上,已經一口氣兒灌了兩杯溫開水了。
根本不把這檔子事兒放在眼裡。
“濤子,你來說說這到底怎回事?
”老王頭在地上磕了磕煙鬥裡的灰,長長的歎口氣,有煙霧從他鼻孔裡冒出來。
“沒啥好說的,王叔,您就看著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
”孫至濤聲音冷硬,表情也硬邦邦的,梗著脖子不肯再說別的。
“唉,你說你這孩子.”村長歎了口氣,欲言又止,轉頭又去問另外一個圍觀的大娘。
這人是他們靠山村出了名的大嘴巴,平時沒什麽正事兒,就愛在田間地頭裡巴拉巴拉,得啵得啵別人的家長裡短。
“我說他劉嬸兒,你剛才一直在這嗎?
”
“可不怎的,我擱家裡面聽見動靜就出來看看怎回事。
”劉嬸說話間又往嘴裡丟了一小把炒熟的南瓜籽,咯嘣咯嘣嚼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