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四季的衣裳,劉丹一件件抻開看,樣式還算時興,尤其是夏天的連衣裙,棉麻布,還點綴著碎花。
還有一件卡其色的大衣,手感厚實,正適合現在的天氣。
她把這件衣裳單獨放在藤椅上,想著回門的時候穿這件正好,再配一條白圍巾。
還有男人的刮胡刀,每天都用得著,她在梳妝台上放好,才上床午睡了。
真的不是夢啊,睡著之前她還想,這回她一定好好補償孫至濤,再也不讓他因為她的自私顛沛流離,最後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
還有千萬不能再瞎了眼嫁給人渣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一直精神緊繃,劉丹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醒過來已經四點半了。
“醒了?
”孫至濤坐在床沿,臉色陰沉,一雙眼恨不得把她剝皮抽筋。
“怎……怎麽了?
”劉丹嚇得趕緊坐起身,就算前世跟他相處了許多年,這種兇狠的表情也是頭一回見。
天色昏暗,劉丹隻能隱約看清他手裡攥著幾張紅白格的信紙。
信紙顯然是被揉捏成團再抻開的,上面行雲流水的鋼筆字清晰可見。
濃烈的不安向劉丹襲來,她覺得問題肯定就出在這幾張紙上。
“這是什麽?
”
她鼓起勇氣湊過去看,卻被孫至濤舉到一邊去。
“別的男人寫給你的情書。
”
孫至濤一字一句道,不放過劉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這就是你不願意嫁給我的原因?
因為你有了最愛的軒哥哥?
”他咬牙切齒,手背上青筋畢露,握成拳頭,盯著劉丹的眼神充滿丈夫對紅杏出牆的妻子的責備。
劉丹:……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她被孫至濤“最愛的軒哥哥”惡心到了,想辯解兩句,又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口。
真是日了狗了,她剛準備跟孫至濤重新來過,就被他發現了早八百年前的戀情!
鄭明軒,在縣城機關上班的小白臉,她的“真愛”,好像她嫁給孫至濤之前還跟他有書信來往來著。
劉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男人的臉色,難看得不像話,鼻息粗重地噴灑在她臉上。
等等,他倆啥時候離這麽近了……
她有心拉開距離,又怕徹底激怒眼前火藥桶一樣的男人,隻能尷尬地笑了笑,清清嗓子,飛快地組織語言。
她這反應落在男人眼裡不啻於火上澆油,嗓音陰鷙,身子愈發朝她壓下來,“你不說話,就代表承認了?
”
劉丹心虛地吞咽了口唾沫,聽到他這話,急得乾瞪眼。
“不是不是,我可沒承認!
”她急切地連連擺手,一下一下結結實實落在男人堅實的胸膛。
孫至濤勉強壓抑著怒氣,給她甩了個淩厲的眼神。
這是給她機會解釋的意思。
劉丹哭喪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麽。
天道有輪回啊,新婚第二天自己跟鄭明軒之間那檔子事就被丈夫發現了。
這擱以前可是要浸豬籠的。
不管迎接她的狂風驟雨怎樣猛烈,眼下穩住這男人最要緊。
劉丹伸出手臂一把抱住孫至濤,臉埋在他懷裡不敢露出來。
男人的身體硬邦邦的,又帶著滾燙的溫度,被她覆上來,當即僵硬繃緊。
“做什麽?
”他惡聲惡氣的,氣流帶動胸腔震動,劉丹隻聽見嗡嗡的響。
不會真像他想的那樣吧?
偷人?
!
當他這個男人死了嗎?
“他叫鄭明軒,我……我以前確實喜歡過他……”劉丹吭吭哧哧地說,停頓的間歇屏氣凝神注意著孫至濤的動靜。
好在他除了氣息越發粗重之外沒什麽反應。
當然,這是在劉丹沒看見孫至濤額角爆起來的青筋的情況下。
“但是我發誓,我既然嫁給你就是想好好過日子的,絕對沒有再想過他了……而且以後咱們還有孩子……”
最後一句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不過孫至濤耳朵尖,當然聽得清楚。
男人嗤笑一聲,不屑置辯。
怎麽,被他逮著有這麽個小情人兒,糊弄不過去了,就開始給他畫大餅逃避話題了?
這麽想著,孫至濤的氣場愈發陰森起來,手上一使勁兒,把劉丹從懷裡拖出來,兩指鉗著她的下頜,逼她跟他對視。
“濤……濤哥……”他手上沒個輕重,她的下巴像要裂開似的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信就是從你大衣兜裡掉出來的,你敢說你剛才呆在屋裡那麽長時間一眼沒看?
”
孫至濤才不信她,不過料想她也不敢給他戴綠帽子。
除非欠收拾。
他眯了眯眼,看劉丹的眼神愈發幽暗。
“沒有,一眼都沒看,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
我隻喜歡你。
這話沒機會說出來,因為男人緊接著危險地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問,“他親過你嗎?
”
劉丹心裡警鈴大作,直覺不好。
此處有坑。
“沒有!
這個真沒有!
”她慶幸自己反應迅速,想也不想就否認了。
“你剛才眨眼了。
”孫至濤聲音冷清,眼神更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所以,你在撒謊。
劉丹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跟他對視,“我連手都沒有跟他牽過。
”
他一挑眉,乘勝追擊,“怎麽著?
你很遺憾!
”
“這怎麽可能!
”劉丹提高嗓門,又怕他誤會更深,心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
男人手掌寬厚,她隻堪堪抓住幾根手指。
孫至濤這才有些滿意了,不過依然闆著臉,目光嚴厲。
“那你還想看一眼?
”他另一隻手揚了揚,給劉丹展示那幾頁情書。
“我一眼都不想看,除非是你寫給我的。
”劉丹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見孫至濤臉色緩和了,忙不疊朝他拋了個媚眼。
含情脈脈,看得人心裡頭暖和和的。
男人抿了抿唇,沒說話,不過神態間表明這事兒沒那麽容易過去。
“濤哥,除了你我沒再喜歡過別人。
”劉丹跟他保證,“不信你看。
”
她把那幾頁紙從孫至濤手裡奪過來,刺啦刺啦兩下撕成了碎紙花,邀功似的舉到孫至濤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