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了然，其實這就是個惡性循環，如果不能從根本，從源頭上去製止，那城關三小的升學率永遠都不可能上去。
至少排名不可能特別靠前。
優秀師資力量在流失，名聲傳出去，間接導緻尖子生也隨之流失，留下來的都是一批普通老師，以及資質平庸，或者心思根本不肯放在學習上的學生。
這樣的學校談何發展，又有什麽未來可言呢。
下死勁兒卡住師資流失這一關，也就卡住優等生的命脈了。
留下來一批質量高的學生，再教育培養出來一批優秀的，雙管齊下，不愁三小成不了縣城的名校。
不過這不是劉丹現在該考慮的，她看得通透，可是也不會提出來，因為不僅得不到任何益處，還可能會損失既得利益。
沒必要多管閑事的時候，做個安安靜靜的旁觀者就足夠了。
“那要是一整年就五千塊錢的經費，咱們日子確實過得緊巴巴的。
”劉丹連連點頭，臉上適時流露出來些許感同身受的憂慮來。
極大地滿足了張校長他們尋求安慰和認同感的心理訴求。
“可不是嘛。
就你這糖人兒，還是我們幾個校長商量好幾天才定下來的呢。
”
說起來是做校長的，大小也算個領導，其實也就是表面風光，背地裡誰知道多心酸。
“也沒啥，我能把糖人兒做小點兒，最好小一半，這樣能吃到的學生就多一倍，我覺得激勵效果更好。
”
“那定價上……”張校長覺得可行，不過對於價錢上還是畏手畏腳不夠痛快。
說到底還是沒錢鬧騰得，底氣就不夠足。
“當然也是一半，那就是小的三分，大的一毛。
因為你表面看著材料是省下來了，可是這手工可是一丁點兒勁兒都不帶省的，這個價錢真的是成本價了，已經觸底了，根本一厘錢都不賺咱們的。
”
劉丹這回態度堅決，對方拿一個內部信息跟她交換，她也讓步了，同意做縮小版的糖人兒來節約成本。
那就公平合理，彼此各不相欠了。
該說的還得拿到明面上說明白。
沒辦法，生意人，不精明點兒根本做不成。
“這我們也明白，看那糖人兒個頭小，做工上可是一點兒功夫都沒法省！
”張校長當然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忙不疊接過劉丹的話，表示讚同。
“我覺得丹丹提出來的價錢完全合理，我同意，小王，你去準備合同吧。
”鄭校長一槌定音，直接把這事定了下來。
這邊男領導得了命令，推開門出去取材料擬訂合同，外面的孫至濤已經不太能等得住了，不住地拿腳尖在雪地裡胡亂地劃，周身盈滿了暴躁不耐煩的氣質。
見有人推門出來，趕緊擡頭去看，不是心心念念的小媳婦兒，免不了更失望了。
一邊失望，一邊又忍不住滿腔被人欺騙的憤怒。
明明說好了就一會兒，一小會兒的！
這都過了多久了，當他是個傻子耍著好玩呢？
！
該死！
老子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她！
一出來浪就沒邊兒了！
心都野了！
氣場過分強大，身高體重明明比比孫至濤差不了多少的王校長靜悄悄地繞道而行。
生命誠可貴，還是愛惜點兒好。
“不過有一點我得提前說清楚，訂購量多少，得看學生的反應，下回模考他們學習成績要是提高了，那就說明這辦法有用，要是不溫不火，那這合作咱們可做不成。
”
“唉，畢竟想打腫臉充胖子，也得有那個資本不是。
”
“是這個理兒，當然了，那要是我這東西不好，學生都不吃這一套，我也不能強買強賣不是？
”劉丹忍俊不禁笑出聲，有點兒好笑鄭校長的一本正經。
“你知道就好，合作的事容不得馬虎，前幾天我不一口答應你的原因就是這個。
”見劉丹明白自己的意思，鄭校長他老人家覺得很是欣慰。
“我都明白的，您放心，我這東西要是賣不出去，到時候我全額給您退款！
”
這一句，擲地有聲。
在場四個人都愣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殺伐果斷的小姑娘。
都是活了半輩子的人，跟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像劉丹這樣痛快實誠的生意人還是頭一回見！
劉丹倒覺得沒什麽，在現代，不管是超市還是電商，都是七天不滿意無條件退換貨的硬性規定，保障消費者利益嘛。
完全是應該應份的。
就算是從廠家那裡進了商品零售，賣不出去的臨期產品也是給廠家遣送回去，到時候廠家還不得老老實實退款嗎。
也就是這時候的人思想意識還沒二十年以後那麽先進，所以才會覺得她這做法實在太實誠了。
讓他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那做起來當然就不再畏首畏尾了，當即就這麽拍闆決定了下來。
“那剛才你說這一條咱們可得在合同上寫清楚啊，要不到時候萬一……”那他們不就賠大發了嗎。
“當然得白紙黑字寫明白，待會兒我再摁個手印兒，反正你們隻管放心吧，我劉丹做事靠譜，實在沒效果，那我二話不說就把定錢全退回來。
”
這時候識字的文化人其實並不太多，大部分人眼裡，還是摁手印更有契約力量，不敢輕易違背。
劉丹豪爽地擺擺手，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小細節，一點兒都不發愁。
既然她敢答應下來，那就是胸有成竹，知道肯定有用，能讓學生爭著搶著好好學習呢。
不過自己的主意現在還不能說出來，要不對方就會覺得她的誠意不夠，影響人家的印象。
“那好，這是合同，一式三份，你看看，要是沒問題就簽字按手印吧。
”王校長推過來一張紙，示意劉丹仔細看清楚。
劉丹逐字逐句看了，很滿意，並沒有什麽附加條約，霸王條款之類，完全是按照他們剛才商量的來，同時保障雙方利益。
一碗水端平。
“好了。
”劉丹簽完字，又按了手印，才長舒一口氣，覺得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