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雲不肯松口,於是死活要他們出一筆錢。
劉丹可是一毛不拔的性子,尤其是牽扯到自身利益的時候。
現在她跟孫家是利益共同體,那孫家的就是孫至濤的,孫至濤的就是她的,反正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時候就得一緻對外,才能徹底把入侵者趕走。
看局勢陷入了僵局,這時候劉丹慢悠悠開了口。
“嬸兒,反正呢,我們家你也看了,除了錢以外那是要啥有啥,你要是還認咱們這門親戚,就多少借咱們兩個子兒,要是覺著咱家過得緊巴,不願伸一把援手,或者手頭確實不寬裕,那也就算了。
”
說著歎了口氣,看著讓人覺得要是不答應,那就沒什麽良心了。
常如雲可不吃這一套,她現在看劉丹隻覺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活生生就是一塊擋路石,就知道斷她的財路。
於是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呦呦呦,老二媳婦兒,你聽聽你聽聽,這就是你千挑萬選,花了一千塊錢才買來的媳婦兒!
才進門子幾天呐,居然還敢跟長輩頂起嘴來了!
”
她實在是氣得厲害,肥碩的胸脯猛地一起一伏,看著跟拿皮球吹了氣一樣。
“老子慣的!
不服憋著!
”
平地驚雷一聲響,是漢子徒手掰斷了一條長條闆凳。
那闆凳其實結實得很,被這麽劈手一掰,中間斷面處硬生生出現齊刷刷的毛刺。
然後隨手一擲,丟在常如雲腳邊,發出來“砰”的一聲響,看見一片煙塵升騰起來,漢子利索地拍了拍手。
常如雲愣住不動了,隻覺得連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濤子!
”王招翠皺眉,很不讚同地看了孫至濤一眼。
後者隻是淡淡地看過去,闆著臉,一丁點表情都沒有。
王招翠隻好跺了跺腳,狠狠地,實在拿這個兒子沒辦法。
兒大了,真是半點都不由娘。
“孫至濤!
你敢打我?
!
”常如雲猛地爆發出來一陣尖叫,瘋了一樣衝著孫至濤拳打腳踢。
狗男人就那麽直愣愣站著,一動不動任憑女人發了瘋地用力捶打。
“老娘打死你!
小兔崽子,膽兒肥了!
還敢跟老娘動手動腳!
老娘打……”
話音未落,常如雲大概是太激動,所以猛地崴了一下腳。
頓時腳踝傳來鑽心的疼。
難看至極,而且讓人膈應得,簡直恨不得把前天晚上吃的飯一起吐出來。
“哎呦喂!
我的腳!
我的腳要折了呦!
哎呦呦呦呦呦……”
鬼哭狼嚎,而且聲音尖銳得像是被人掐著喉嚨的一隻老母雞。
穿透力極強,簡直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成。
“腳疼?
”孫至濤突然陰森森地扯了扯嘴角,渾身散發出來陰冷冷的氣息。
“可不怎的!
我這腳指定是折了,扭著骨頭咯!
”胖女人一屁股蹲坐在房簷底下,臉上的肌肉跟抽筋了一樣,一下一下地不自覺抽動著。
“折了,真折了還是假折了?
”孫志濤摩拳擦掌,看著還真有想要上來檢查真假的意思。
常茹雲趕緊麻溜的往後退了兩步,眼神裡流露出來些許害怕。
這個呆木頭向來瘋狂,要是生起氣來,可不管她是啥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
這小子要是真犯起渾來,她一個婦道人家可降不住,肯定多多少少得吃點兒虧。
孫至濤於是勾唇冷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這不是沒啥事嗎?
我看這腳還能動彈呢!
”
常茹雲一聽這話就急了,這木頭這話是啥意思?
!
非得她的腳一動不能動的時候才叫有事嗎?
!
“哎,我說你這娃子說話怎這樣式兒呢?
!
”看孫至濤面無表情,而且臉色跟鍋底一樣黑,就乾脆把槍口對準了無辜的王招翠。
光動動嘴皮子還不長,她還拿手指,粗短粗短,又凍的跟蘿蔔頭一樣的手指頭差點戳人家臉上。
“王招翠,你說說啊!
你說說!
瞅瞅你養的好兒子,現在都敢拿我這長輩兒的眼子了!
”
王招翠正蹲著給常如雲看傷呢,聽見這話就賠笑臉,“你這說的是哪兒的話,濤子年輕不懂事兒,我這當媽的給你賠不是……”
“憑啥呀!
媽!
您別這麽低三下四的,平白讓人看不起咱們家!
”劉丹看不過眼,又拎過來一隻凳子,親自扶王招翠坐好。
“您坐著!
好好地坐好了!
”小媳婦兒聲如洪鍾,而且神情之間帶著點兒近乎虔誠的意思。
“幹啥嘞?
我還沒給你嬸兒瞅明白哩!
”王招翠不肯,劉丹把她摁在凳子上坐好,她能再直愣起來,怎都不肯安安生生坐好。
“您傻呀媽!
您可是做大嫂的!
人家都說長嫂如母長嫂如母,您在這一步兒站著,要是真算起來,我嬸兒得好好孝敬您才行呢!
”
她神情自然,而且帶著點兒不容拒絕的意思,所以一時把王招翠也唬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孫至濤。
見兒子微微點了點頭,嘴角還隱約噙著一抹笑,頓時就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裡去,闆闆正正坐好,等著看接下來兒媳婦兒會怎樣。
劉丹擡擡眼,衝孫至濤使了個眼色,漢子就把門關上了,還插上插銷,又頂上一隻鐵鍬。
別提多結實了。
然後就站到小媳婦兒身後,跟默默無聞的門崗一樣。
常如雲剛才還趾高氣揚,差點指著王招翠的鼻子罵,這回連個屁都不敢放,咬著牙瞪著劉丹,幾乎想要把她拆骨入腹。
老大家娶的這個媳婦兒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才嫁進來幾天,就敢擺譜拿捏她這二嬸兒了!
“濤哥,你說是不是?
還跟咱媽講孝道呢,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則,還能要求咱們老實聽話?
!
全天下就沒有這樣式兒的道理!
”
“嗯。
”男人一貫沉默,這時候抓了抓劉丹的手,收緊,像抓著什麽獨屬於自己的東西,又像在宣示主權。
小媳婦兒於是知道他的意思,仰起頭衝他笑,頰邊的梨渦深深淺淺地露出來,映著瞳孔裡的光芒也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