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男人照例起的很早，劉丹醒的時候太陽都曬屁股了，他才不緊不慢地把柴火放下來。
“起吧，今天進城呢！
”他上前推了推劉丹，見她一身軟骨頭，整個人懶洋洋的，直接就把她被子掀了。
“哦，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劉丹揉著眼，一骨碌爬起來，跟屁股底下有大頭針紮屁股一樣。
“嗯，老子等你十分鍾。
”漢子說完也不走，就那麽兩手環胸站在床邊，直勾勾地看著劉丹，根本不知道避諱為何物。
旁邊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頭虎視眈眈的狼盯著自己看，劉丹一下就清醒了，趕緊三下五除二收拾利落，就坐上自行車跟他走了。
“去學校還是供銷社？
”
“都不去，今天咱們去古玩市場轉悠轉悠，我記得鄭校長快該生日了，他老人家幫了咱們不少忙，我跟別人打聽，他就稀罕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我打算買幾樣給他送去。
”
“哦，那你買吧。
”漢子說完就沉默下來，掉頭往一個轉彎的方向走了過去，那兒有縣城最大的古玩市場。
隔著大老遠就能瞅見這一片建築物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著簌簌往下掉灰，年代感十足。
雖然形成市場了，但是並沒有集聚效應，亂糟糟的一團，各自隻顧著自己的生意，都是擺攤，見人來了就懶懶散散地吆喝兩句。
劉丹讓孫至濤就停在這兒，自己下去看，靠近外緣的基本都是些老舊的瓷器古玩，並不值錢，而且這個缺條腿，那個缺個角，看著灰撲撲的，根本就吸引不了注意力。
“小姑娘想要啥嘞？
給叔說說，叔肯定能給你找來！
”
劉丹正低頭走著，路就被人擋了，一個熱情的中年男人一定要她過去瞅瞅他的攤子。
劉丹不好推辭，硬著頭皮過去，大概掃了一眼，失望地打算走。
“我想要的你這兒沒有。
”
“嘿！
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
啥叫你要的我這兒沒有？
！
我可告訴你啊小姑娘，我做這行的年歲比你都大，就不可能有我沒見過的東西！
”
他這暴脾氣，最煩的就是有人說他賣的東西不全了。
“真沒有，本來就不好找，我都找了好些個地方了。
”劉丹敷衍地笑笑，然後擺擺手就要走。
“你很我說說，我要是見過怎整？
”老闆脾氣拗得很，揪著劉丹的衣袖，死活就是不肯放她走。
“那行，我跟你說，就是一副骨牌，拿鹿的頭蓋骨做的，你見過嗎？
”劉丹態度不算好，就這磨磨唧唧的功夫都夠她多看幾個攤子了。
“頭蓋骨？
骨牌？
”老闆摸了摸鋥亮鋥亮的腦門兒，明顯也蒙了。
“沒錯，就是這玩意兒，我急著要呢，但是就是死活找不著，你聽說過嗎？
”
見過不強求，隻要聽說過就滿足了，之前也能提供個大概的方向不是。
“骨牌我見過不少，前幾天我手裡還出過一副呢！
”老闆神情猶豫，在想這東西是不是到底在哪兒見過，但是就是摸不準。
“骨牌我也知道，又不是啥稀罕玩意兒，咱們這條街上指定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劉丹擺擺手，表示並不感興趣。
“呦！
可不是哩！
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
老闆大聲反駁劉丹，臉都憋紅了，然後像說悄悄話一樣，突然湊得離劉丹很近。
“東北虎你知道吧？
”
劉丹點點頭，眼裡悄然升騰起來一陣細微的幽光。
“現在都是保護動物了哩！
就是那玩意兒，也不知道怎就著了獵戶的道了，被人扒皮抽筋，愣是敲死了做了一副骨牌呢！
”
劉丹心跳突然加快，撲通撲通幾乎跳到嗓子眼兒。
東北虎不算啥珍稀動物，這時候數量也不算少，所以就是個剛進瀕危保護動物名單的存在而已。
跟三十年以後可不一樣，那時候殺一頭東北虎，那可是動不動就判重刑的，一不小心就進去出不來了。
“拿老虎做骨牌我還沒見過哩，光聽你忽悠我，有本事你就拿出來給我開開眼唄！
”
“那可不成，你要是要來幾天肯定沒問題，叔又不是小氣人兒，但是前兒個就出手了，一千二百塊。
”
老闆衝劉丹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他這東西出手賣了個好價錢。
“那還有別的了不，就骨牌就成，我也不懂材質不材質的。
”劉丹緊盯著老闆的反應，把要求放低，後背悄悄冒上來一層細汗。
還別說，指不定他這兒還真有她想要的東西呢！
有句話怎說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有時候越是沒任何思緒的時候越是容易在最想不到的地方找著心心念念的東西。
“沒了。
”老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劉丹一臉失望，“那行吧，沒有就算了，那叔我先走了啊。
”
“等會兒，你要這東西幹啥？
”老闆問了一嘴，一般稀罕舞文弄墨的人可用不上骨牌這東西。
“我也不知道，我是替別人買的，人家指名道姓要鹿頭蓋骨做的骨牌，那我肯定就照著這個來找，打算幹啥還真不清楚。
”
“哦，這樣啊……”
老闆哦了一聲，看著劉丹的眼神閃爍不定，看起來意味不明。
劉丹覺得他打量自己的眼神讓她很不自在，所以敷衍地笑了笑，就打算走了。
“等會兒，來，你過來點兒。
”老闆又擋了她的路，然後指了個方向，那是一塊空地。
劉丹看過去，心裡“咯噔”一下。
“幹啥？
我幹嘛要過去？
”這時候是上午將近十一點，太陽已經出來了，能清晰地照出來人的影子。
“讓你過去你就過去唄，待會兒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老闆吸了口煙，還是那種煙槍裡裝上煙絲的東西。
有絲絲縷縷的煙霧從他嘴裡鼻子裡冒出來，整個人的表情都模糊了，讓人捉摸不透。
“我不去，你能有啥寶貝，我才不稀罕看呢！
”劉丹嗤笑了下，故意聳聳肩，裝作根本不在意的模樣，快速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