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私人事情,我們大學畢業就已經不來往了,沒什麽可說的。
如果是公事,拓遠現在的當家人是我先生,你可以直接找他。
”
找顧京昀?
恐怕她連拓遠國際集團的大門都進不去吧。
司念在辦公室接電話的同時,她面前顯示屏上已經調出了大廳的影像。
柳悅怡穿著一身黑色套裝,坐在大廳接待區的角落裡。
“若若,做人非要那麽絕情嗎?
”
柳悅怡的聲音帶著壓抑的不甘。
“對誰絕情?
”司念冷笑,“對你,還是對門家?
”
“知道我為什麽還會接你的電話嗎?
因為我們是同學,以前還有情義在,如果今天來的人換成門家任何一個,遠東商貿的大門他都別想踏進半步!
”
司念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柳悅怡心上。
來之前,被拒絕的結果她已經想到了,可沒想到是被拒絕的這麽徹底,她甚至連正題都沒進入一個字便被噎了回來。
“若若,他是你爸爸,門家也是你的家,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
柳悅怡腦子有些亂,明知是最不該說出的話卻在這時說出了口。
“這話是門延豐讓你說的?
”
司念拿起桌上一個小熊維尼的毛絨玩具,在手裡rua著。
“不是,你爸爸他根本過不來,他被調查組帶走了,家裡被查封,我沒有辦法隻能來求你了!
”柳悅怡甩了甩頭,不再去想家裡亂七八糟的畫面。
“京都那些合作夥伴像避瘟神似的避開我們,其實即便他們肯幫忙也改變不了什麽,門氏的窟窿太大了,除了拓遠,沒人能幫。
”
司念手裡的毛絨玩具被捏扁又恢復原樣,她活動一下手指,繼續捏了捏。
“既然這麽大個窟窿,就因為我身上這點門家的血脈,就要讓拓遠冒著風險去堵?
門太太你太天真了,也太高看自己了。
”
司念語氣淡淡的,已經沒有要跟她說下去的必要,這些人自私的讓她倒胃口,也不利於胎教。
司念放下毛絨玩具,嘴角勾起一抹柔意,將手附在自己凸起的腹部。
一早醒來,孩子像是在肚子裡翻跟頭,讓顧京昀深刻地體會到新生的存在和神奇。
“遇到什麽事情,你和孩子最重要!
”
兩人分手時,顧京昀拉著她的手,前所未有的神情凝重。
到此時,司念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門家人早晚會過來,顧京昀是讓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吧。
電話另一頭,柳悅怡的話還在繼續,司念已經不想再聽,開口打斷她。
“拓遠救了門氏,勞民傷財,對我們不會有半分好處,同是商人,商場上恨不得踩著同行的肩膀往上爬,商戰永遠最殘酷,不亞於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拓遠去救門氏,傷了筋骨,出了問題,誰來救拓遠!
”
司念這話並不是詢問的語氣,她已經拒絕的很明確。
誰知,柳悅怡已經聽不下去,也領會不了。
“若若,我可以答應你,等門氏恢復成以前一樣,我會說服你爸爸讓你重回門氏,你還是門家長女!
”
司念呵呵笑了兩聲,這是她今年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我要門氏長女的身份做什麽!
”
“我是東城科研所終身教授司藤先生的唯一外孫女,我是京都蘇氏紡織財團董事長蘇鄴州夫婦的乾女兒,我是東城投資大鱷楊氏投資財團楊頂太太的獨女,我是東城最大財團拓遠國際最具實權總裁顧京昀的太太!
我要一個京都末流沒落財團的長女身份做什麽?
”
司念把問題打了過去,險些將柳悅怡手裡的電話擊掉。
她剛剛的承諾真的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柳悅怡一時不知怎樣去接這句最簡單的問話。
司念這邊,聲音又響了起來。
“放棄京都,帶著孩子回你們老家,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吧。
”
司念語重心長,她既然能夠這麽說,自然就能保證他們母女倆以後的生活。
因為,那個一歲多的孩子何其無辜!
“我想見顧總,若若幫幫忙,算我求你!
求你!
”
柳悅怡的聲音低到塵埃,卻還是不肯放棄。
回到老家,面對她們一家的冷嘲熱諷,她還不如拚死一搏!
司念對柳悅怡的執念深深歎了一口氣。
“顧京昀為什麽要幫你呢?
我說了他是一個商人,拓遠國際不是他一個人的,他上面有顧董事長,還有兩個哥哥,還有他的媽媽,顧京昀並不是全權擁有拓遠的那個人。
”
司念不想再說,卻也不想再給對方留有希望,隻能采取迂回戰術。
“再說,我是她太太,他也不是非我不可,有這樣的麻煩纏身,我在顧家的日子也會很難!
”
為了讓柳悅怡徹底死心,司念開始賣慘。
“不可能!
”柳悅怡聲音不自覺擡高。
“若若,顧京昀不可能會那麽對你,他連別人的女兒都能認,還會在乎門家那點事兒!
”
司念感覺腦子裡有什麽東西在炸裂。
“你再說一遍!
”
“若若,你孩子的爸爸,我知道是誰,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
四年前,畢業慶祝那天,蘇蘇臨時有事沒到。
司念記得幾個人吃了飯,一向最膽小怕事的柳悅怡竟然提出要去酒吧喝酒。
門家的家規很嚴,除了必要的應酬,司念滴酒不被允許沾染。
當時有幾個人去了舞池跳舞,她坐在吧台,身邊隻有柳悅怡陪伴。
“不是想去跳舞嗎,怎麽不去了?
”司念手裡拿著一瓶氣泡水,歪著頭問道。
酒吧裡噪音太大,兩人隻能咬著耳朵說話。
“我不去了,剩下你自己多尷尬,我陪著你!
聽說你和三三要出國留學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能多呆一會兒就多呆一會兒!
”
司念很是感動,摟著柳悅怡的肩膀,想著畢業後分道揚鑣的日子越來越近,難免傷感,不禁流下幾滴眼淚。
“我去趟衛生間,要不要一起。
”司念擦了擦眼角,想著冷敷一下眼睛,一會兒回家被媽媽看到哭過還要解釋。
“我不去了,在這兒等你。
”
幾分鍾後,司念回來,手裡被塞了半杯紅酒。
“我們喝一個,算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
多麽詩意傷感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