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伸手不見五指，隻能一人拿著個手電筒，挨家挨戶的敲門，順著牆根往裡找。
領頭的叫黃毛，人如其名，天生頭髮枯黃後來興染發了，就去美發廳做了燙染，劉海幾乎蓋到眼，看著越發像個不良少年了。
“黃毛哥，咱們這得找到啥時候啊？
要不咱們今天晚上回去吧，明天一早起來再找？
”
有人嘟囔著，眼已經睜不開了，一邊揉著，一邊打哈欠。
這時候剛走到巷口，呼嘯的冷風一吹，隻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愣是一點困意也沒有了。
“哎呀，再找找再找找，指不定一會兒就找著了呢！
”
黃毛擺擺手，然後趕緊把手插褲兜裡暖和暖和，其實他也心浮氣躁，也想著早點回被窩裡睡了。
但是大哥交代下來的事，又不得不上趕著去辦，要不發起火來，他們幾個可吃不了兜著走。
“行吧！
不過黃毛哥咱能不能快一點，我的手腳都凍得沒知覺了，要不咱們上前頭喝碗餛飩也行！
”
“就是就是！
我這腿腳都邁不開了，咱們就去前面那家吧。
”
一提起來有吃的，幾個原本還蔫不拉幾的人突然就來了精神，幾雙眼晶亮晶亮的，直勾勾的看著黃毛，等著他表態。
“行行行，走，到前頭一人一碗餛飩！
”反正有人報銷，不吃白不吃，不花白不花。
“再加一瓶啤酒！
要雪花的！
”有人立馬得寸進尺，提出了更多要求。
黃毛擡起腳踹了說話那人一下，然後自顧自笑開了。
餛飩攤的老闆手腳倒是麻利，不過到底隻有一個人，所以先給他們一人上了一瓶啤酒，拿起子開了瓶蓋，然後就進小廚房熬湯去了。
說是小廚房，其實也就是個拿塑料棚搭起來的小帳篷，裡面放著個大號的煤爐子，案闆上擺著一堆包好沒來得及下鍋的餛飩，鍋裡冒著嫋嫋的熱氣。
一邊放著蔥花，香菜，還有紅豔豔的辣椒油，以及醋，芝麻醬這些調味品。
餛飩就是冬天吃的玩意兒，必須得趁熱喝了，身上暖和，所以必須現吃現下，所以老闆忙的不可開交，愣是起了滿頭大汗。
這攤上生意不算差，零零散散坐了好幾桌客人，都張嘴瞪眼等著餛飩端上來。
黃毛吃的正得勁，哧溜哧溜吃的香，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從他身邊猛地竄過去，猛的嚇了他一大跳。
“啥東西？
！
”
有人趕緊打開手電筒照過去，發現黑黢黢一片，啥東西也沒有。
“這是啥玩意兒？
”黃毛跟著看過去，就納了悶了，確實啥東西也沒有。
那剛才毛茸茸的，從他腳邊蹭過去的，能是鬼還是怎的？
這麽想著的時候，突然竄起來一陣風，把大棉襖的袖子吹得嗚嗚作響，一陣冷風刮進來，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然後就看見一雙閃著幽幽綠光的眼，陰森森地盯著他看……
“嗚……汪！
”
那個東西終於發出來聲音了，居然是淒厲的狗叫聲，配合著周身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看起來讓人覺得心肝都在發顫。
“狗，居然是一隻狗！
”
幾個人一邊說著，一邊飛出來一腳，朝那狗身上招呼過去。
黃毛情急之下彎腰撿起來一塊拳頭大小的磚頭就往那人腿上砸了過去。
然後踢到一半的腿不得不條件反射的收了回來，一臉委屈的看著黃毛。
“黃毛哥，不就是一隻狗嘛？
你居然為了隻狗踢我！
”
喲呵，還挺委屈。
黃毛懶得搭理他，趕緊蹲下去看那隻狗，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然後黃毛一拍大腿，眼疾手快地把那隻狗的後腿提溜起來。
野狗都是抓後腿，或者後脖頸的皮，抓別的地方容易被狗咬，但是這狗黑黢黢的，又看不清是胖是瘦，是大是小，所以不敢抓脖頸。
借著帳篷裡的一盞昏黃的電燈，那隻狗的全貌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嗨！
這就是人家說的那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咱們要是不來吃這碗餛飩，估摸著還發現不了這黑狗呢！
”
“別高興那麽早，先讓我瞅瞅，這狗是不是純黑的！
”黃毛蹲著身子，把那狗身上的毛一根一根都拔來過來看仔細。
另外幾個人一人拿著個手電筒照明，把黑狗周圍照的明晃晃的，看著跟白天太陽光，底下也差不多。
黃毛怕自己看岔，還讓另外幾個也仔仔細細看過一遍，然後驚喜的發現這狗確實一根雜毛都沒有。
還真是黑狗！
能辟邪呢！
老闆往這邊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不以為然，“這狗在這邊流浪有一段時間了，怎的？
恁幾個還想把這狗收養了？
”
“不是，我們要這狗有事要乾，把你的菜刀賣給我們，你開個價！
”
黃毛頭也不擡，身邊沒有趁手的工具，隻能從老闆這買把刀。
“菜刀？
那可不成，這玩意兒是我老夥計了，跟著我好幾十年了，可不能賣給你，不過你要是用刀，水果刀倒是可以。
”
“嗯，一起算我們飯錢上，一會兒都結給你。
哦，對了，再給我們一隻碗，你這兒最大的海碗！
”
不多會兒，閃著森森寒光的水果刀和一隻搪瓷碗都擺在他們跟前。
那黑狗一直老老實實的，一動也不動，頂多轉悠轉悠眼珠子，這時候一看見水果刀和那隻大碗，突然不要命的掙紮起來，黃毛差點沒拉住。
“別動！
一會兒抹脖子給你個痛快，要是不老實，就一刀一刀往你身上割，看你敢不老實！
”
那狗似乎能聽得懂人話，當即安靜下來，除了會喘那麽口氣，別的地方看起來跟一條死狗一模一樣。
隻有抹脖子的時候那狗嗚嗚咽咽叫喚了兩聲，很快就接了一碗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血。
新鮮的，趁熱。
黃毛還記得鄭明軒吩咐過的話，問老闆要了個熱水袋，裡頭裝滿了熱水，能保溫，小心翼翼的護著到了醫院。
“軒哥，你要的東西我們給你找來了！
”
“快拿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