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讓你瞎說話！
”孫翠花瘋狂了，不要命一樣撲過來，隔著欄杆伸進手去要掐常如雲。

　　一陣風一樣，眨眼的功夫就飄過去了。

　　要不是旁邊的人攔的快，指不定就真得逞了。

　　“冷靜！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們是可以控訴你擾亂治安？
！
”

　　“別廢話，就算這人不是她殺的，也得先讓她吃半個月牢飯！
”王玉明可不懂啥叫尊老愛幼，他隻知道他早就看孫翠花不順眼了。

　　“證據呢？
口說無憑，我們隻講究證據，隻有你拿出來證據，我們才能判定這件事的真偽。
”

　　書記員一邊運筆如飛，一邊引導著常如雲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殺人命案向來是各個部分抓的重點，隻要落實一件，那就足夠這個季度的績效考核了。

　　“沒有證據，當時天都黑透了，根本就沒幾個人還留在那兒，我也是要叫孫翠花回家吃飯，這才看見的！
”

　　常如雲緊張地吞了口唾沫，“警察同志，我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那我這得判多少年呢？
”

　　“不好說，我們得跟上面報備研討，最後才能決定。
”書記員頭也不擡。

　　“那你當年發現的時候為什麽不及時指認呢？
”

　　“因為我不敢，孫翠花太厲害了，我剛嫁進門，平時沒磋磨我。
”

　　常如雲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看起來事實確實如此，可是實際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知道的人就隻有她自己了。

　　“現在，孫翠花，你可以說話了，來，狡辯狡辯，這事兒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嗯？
弄死自個兒的親孫子，你可真是能耐了！
”

　　王玉明緩緩踱步到孫翠花身邊，似笑非笑，表情嘲諷。

　　又狠狠抽了口煙，周圍煙霧繚繞，根本看不清表情，然後把煙圈吐在了孫翠花臉上。

　　“濤哥，她說的是真的嗎？
咱們真的有個大哥……”

　　要真是這樣，那別提狗男人了，就是她一個外人都覺得怒發衝頂，恨不得把孫翠花撕巴撕巴然後喂狗吃算了。

　　狗男人沒反應，目光直愣愣的，任憑劉丹再怎麽推他也不給任何反應。

　　“濤哥？
”

　　劉丹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於是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

　　看來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唉，從來都不知道狗男人竟然也有這麽悲傷的往事。

　　到底是自己的親奶奶，把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殺死，一個孝字大過天，就是鬧出來又能怎樣？

　　小20年前的事了，就是追究起來，也不過就是事後教育教育，賠償賠償，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不管怎麽樣，沒了就是沒了。

　　永遠都不可能重新回來，人類的悲歡總是很難共通，不過劉丹現在覺得，她好像能切實感覺到狗男人心裡的那份難過。

　　她本身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劉媛媛那是編外人員，跟自己不一個媽，所以也很難感受到那種手足之情。

　　不過她眨了眨眼，然後默默抱緊了孫至濤，他現在的難過，大概就是親眼看著自己的手足被人斬斷吧。

　　還要把這個血淋淋的過程重新展現出來，那就是翻倍的痛。

　　“濤哥，待會兒我陪你喝兩杯吧！
”

　　原諒她嘴笨，實在不擅長安慰人，隻能用這種男人，大概都會喜歡的發洩方式來解決問題。

　　隻要狗男人願意，那她就陪著吧，早就在酒局裡應酬鍛煉的千杯不醉了，劉丹自信現在的燒酒還真沒有那麽大威力能把自己放倒。

　　“小孩子家家喝啥酒？
！
”男人終於說話了，不過一個眼刀掃過來，眸光裡滿是強烈的不滿。

　　劉丹才不管那麽多，“那不一樣嘛，今天是這麽特殊的日子，不喝杯酒紀念紀念太說不過去了。
大不了我喝醉了，你把我扛回家不就行了？
”

　　男人心裡微暖，就好像一塊冰凍三尺的石頭，突然被熱水澆灌上去，那種從外到內的暖，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放棄的。

　　“你要喝醉了，老子就把你自個兒扔在那兒！
”

　　喲呵，專門來陪他的，居然還這麽兇巴巴。

　　呵呵，狗男人！

　　劉丹撇了撇嘴，然後就跟他拉勾，“行！
我要喝醉了我就爬著回家！
不麻煩你！
”

　　男人勾了勾唇角，眸光晦暗的仿佛一灘化不開的墨水，但是畢竟其中的哀傷不像方才那麽濃烈了。

　　“我沒有！
我沒殺我孫子，那可是我親孫子，我們老孫家的命根子，我就是自個死了，也不能殺我孫子啊！
警察同志，您可不能聽這個瘋婆子亂說話！
”

　　“她就是血口噴人，毛病又犯了，看著誰都不像個好人！
”

　　孫翠花這話說的信誓旦旦，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看著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我們講究證據，現在你不用管其他的，就隻用告訴我們，到底是不是你殺了那個孩子？
”負責辦案的民警面無表情，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不是！
那可是我親孫子，親的不能再親的孫子！
我們老孫家就指著他開支散葉呢！
怎可能喪良心的害死親孫子？
！
”

　　一副受了沉重的打擊，又被莫須有的質疑打擊到提不起來精神的頹廢樣。

　　“媽……你跟我說實話，我大哥的大兒子……是不是你給害死的？
！
”孫老二猛的擡起頭，眼球發紅，死死瞪著孫翠花。

　　時間過得實在太久，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他已經記不清了，唯獨溺水身亡之後撈上來的那具小小的屍體，還有那發紫腫脹的面孔，這麽多年一直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出現在他腦海裡。

　　愧疚，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慌亂。

　　“不可能！
我可是你親娘，別人懷疑我也就算了，你也敢懷疑我！
哎呦，老天爺唉！
我這日子還是不要過了！
您老人家乾脆把我收走算了！
”

　　孫老二沉默了一下，聲音並不大，但是丟出來的信息無異於重磅炸彈。

　　“那孩子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有不少新鮮的傷痕。
”

　　一看就是被人虐打過，並不是單純的溺水那麽簡單。

　　孫翠花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