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把手機還給葉瑾時神色很拘謹, 眼神不敢和她有接觸, 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就想跑。
葉瑾發現她連鞋都沒穿。
“站住。
”葉瑾叫住他, “什麽毛病?
打個電話臉這麽紅?
”
葉開握著門把手心虛:“空調忘記開了。
”
葉瑾狐疑地翻看通話記錄, 眯眼, 好笑地盯著他:“通話記錄也要刪?
你不對勁啊小夥子。
”
葉開忙說:“沒有, 我沒打, 你說得對,太晚了。
”
葉瑾抱著毯子走向他, 一擡手, 貼了貼他的臉頰:“嘖, 坦白從寬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
葉開條件反射地躲過:“我沒有,我還要考清華呢!
”說完飛快跑下了樓。
第二天也沒消停,跟賈阿姨在廚房鼓搗了好久, 誰都不許進來窺探, 末了提了個小盒子交給陸叔, 讓他送到GC總部大樓商業集團總裁辦,找顧岫。
顧岫接到前台內線,見陸叔衣著體面談吐得體,但仍沒想起來這是哪號人物。
寒暄數句,陸叔遞過小禮盒:“顧總,這是給陳總的生日禮物,有勞您轉交。
”
顧岫一看就知道是蛋糕。
這年頭誰給陳又涵生日送蛋糕?
忒寒酸。
而且也犯不著他一個堂堂總助、總裁辦主任親自出來接待吧!
他為難地推拒:“抱歉,陳總……”
陸叔彬彬有禮地鞠躬:“有勞了, 您可以和陳總說是葉家的。
”
葉?
哪個葉?
供應商、政府、商業地產圈子裡搜尋了個遍,沒想起這一號人物。
陸叔卻已經走了。
他拎著禮盒敲陳又涵辦公室門:“總,有人給你送生日蛋糕,吃嗎?
”
陳又涵在看日本專家遞交的海洋館建造報價,這是新項目的重要業態之一,其中有個寬五十米的海洋觀景窗是亞洲之最,日本團隊采用了目前最新的亞克力專利技術。
顧岫的聲音也就是往耳朵裡過了一遍,他沒在意,隨手揮了揮讓他出去。
“得叻。
”顧岫松手關門,又被陳又涵叫住:“回來!
”
“誰送的?
”陳又涵從文件中擡頭:“怎麽送到你這裡來了?
”
顧岫心想我也很冤枉,複述道:“一個看著五十來歲的男的,說是葉家的。
”
然後他就看到陳又涵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劈手奪過了紙袋。
顧岫魔怔了,不怕死地問:“男朋友?
”
陳又涵殺氣很足地瞥他一眼:“事情做完了是嗎?
”
牛皮紙袋用紙膠帶封著,陳又涵撕開,鄭重其事。
裡面是一個六寸蛋糕盒,香檳啞光質感,上面用馬克筆龍飛鳳舞地寫著“superlucky”,看到這兒就忍不住笑了。
他揉了揉眉心,沒急著打開,右手貼著左心口,沒忍住又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做了個深呼吸。
夏天的寧市永遠很美,西江夾岸兩側盛開著三角梅,江面寬闊澄淨,天很藍,倒映在水裡。
他點了支煙,靜靜地吸了兩口便撚滅,回去繼續拆他的超幸運禮盒。
一個六寸慕斯蛋糕,芒果味的,樣子還不算糟糕,估計能入口。
上面用果醬寫了字:地久天長,永遠好運。
歪歪扭扭的像小學生。
陳又涵用手指沾了一點抿入口中,草莓味的。
蛋糕外還有一疊明信片,用明信片紮成小小一遝,他拆開,是北美,有66號公路、自由女神、紐約中央公園航拍,酋長岩、佛羅裡達海岸。
陳又涵翻到背面,葉開的字漂亮而貴氣,讓人想到他的人。
他一張一張看過去,連顧岫進來送文件都沒有察覺,聽到聲音時倉促放到桌子一角,卻不小心散落在了地面。
顧岫彎腰想撿,陳又涵比他動作更快,倉促中隻看到一句:她佇立窗畔,身旁盛開著一大團蘋果花。
他一愣:“葉芝?
”
陳又涵神色如常地將明信片收好,顧岫笑道:“看著像送給女的。
”
是送給女的。
葉開送給姐姐的。
“嘖,”單身狗發出被虐殺的喟歎:“這是葉芝第一次見毛德·崗時候的情景,他暗戀了她一輩子。
”
陳又涵淡漠地說:“這種悲劇故事就不必科普了。
”
扭頭看到拆開了的蛋糕,顧岫又找抽:“哎這蛋糕看著不錯,我能——”
“你不能。
”
顧岫:“……我就問——”
“不準問。
”
顧岫從善如流地微笑:“好叻,您說了算。
”想走,被陳又涵叫住:“收拾一下放冰箱。
”
總裁辦有自己單獨的茶水間,裡面冰箱酒櫃咖啡機一應俱全,他把蛋糕包好放進冰箱,同時在總裁辦私人小群裡明令禁止今天誰都不許放食物進去——任何,沒有氣味的也不行!
下半時再看,果然被提走了。
葉開今天多上了一節網球課,等打完時剛好快到晚飯時間。
聽到車子進地庫的聲音,他馬上跑到電梯口等著,澡都沒洗,發帶也沒摘,手上還握著個拍子。
電梯門開,葉通被他嚇一跳:“等我?
”
葉開衝陸叔眨眨眼,然後忙不疊點頭:“爺爺今天工作順心嗎?
”
葉通雖然不太懂,還是點點頭:“明年暑假是不是該做實踐了?
來爺爺這裡怎麽樣?
”
葉開嚇得支吾:“明年再說……陸叔,我幫你拎!
”搶過他手裡的公文包,小聲問:“送到了嗎?
”
陸叔點頭。
“是姓顧的嗎?
”
陸叔又點頭。
他這才放心。
葉通扭頭看他倆:“你們之間還有小秘密?
”
葉開乖巧搖頭,誰知飯桌上還是被拆穿。
瞿嘉陰陽怪氣長籲短歎:“寶寶一轉眼都十八歲了,媽媽也沒這個榮幸吃他親手做的蛋糕。
”
這才知道葉開花了一上午給陳又涵做蛋糕。
別看又聰明身體素質又好,實際上是個手殘,做廢了三個才得一個稍微能看過眼的成品。
一家人都跟著笑話他,賈阿姨順手拍的照片被拿出來鞭屍,挨個傳閱,葉瑾都快笑死了。
葉開耳朵有點燒:“賈阿姨,不是讓你刪掉嗎?
”他嘟囔。
賈阿姨說:“我哪裡舍得,你看這個——”葉開圍著圍兜,手上全是麵粉,鼻尖上、腮上也沾了兩點麵粉,正在很別扭地打蛋。
葉通看過照片哈哈大笑:“小開對又涵是用心。
”
這話聽著怪怪的,葉開不敢作答。
瞿嘉搭腔說:“寶寶就是沒良心,看我們大家誰吃過他的蛋糕了?
”
實在心虛,葉開立馬一口氣預約出去四個。
葉通說:“你這麽喜歡又涵,明年實踐不想在家裡的話,去他那裡也好。
”
葉開猛地看他,手緊緊攥著杓子不敢輕舉妄動。
“就是不知道又涵方不方便。
”葉通又說。
葉開心想,方便,他方便死了,他喜歡我呢。
心撲通撲通跳。
吃過晚飯才蒙瞿嘉大赦,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手指下意識地點開陳又涵的頭像,又矜持起來,心想現在是陳又涵在追他,是不是該忽冷忽熱一點?
太主動掉價。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跟路拂當舍友兩年間沒少被傳授經驗——雖然吧,也不過都是未經實踐檢驗的理論。
猶豫間,陳又涵反倒發了信息過來,很含蓄地問:在嗎。
身體比腦子快,理智違拗不了意志,他秒回:剛拿到手機。
陳又涵對著這句話笑,就是笑,覺得怎麽能這麽巧。
他等了大半天,忍了大半天,最後遇到這樣一個巧合,就好像一個蛋糕吃到最後發現最飽滿的果粒最甜美的奶油原來都藏在這一口裡了。
戀愛的人都有毛病,屁大點事也能硬拗到心有靈犀上。
陳又涵現在就走入了這個思想誤區,拐都拐不回來。
撥視頻過去,葉開手忙腳亂,掛了。
陳又涵:……
葉開臉爆紅,空調嗖嗖地吹他熱得冒汗,攥著筆的手掌心都是汗。
一本暑假作業寫到末尾了,他意興闌珊,第一次在意起手機支架的角度對不對,是不是會把他臉顯得特醜。
他打定主意不接,回:我現在不知道怎麽面對你。
這話是心裡話,但在陳又涵眼裡變了味道。
他隻能回一句:隻是要謝謝你的蛋糕。
葉開料想也不是很好吃,而且也不怎麽好看,那八個字像小學生寫的,不,他幼兒園時就比這寫得好。
隻能怪裱花嘴太難用。
他也有點後悔送了這個蛋糕,陳又涵缺他一口蛋糕嗎?
吃這一口能長命百歲嗎?
他應該用最拿手、最安全不出錯、最高貴、最好的禮物去代表自己送出祝福。
他學著輕描淡寫——
:不用謝。
:賈阿姨今天剛好做蛋糕,我讓她順手教的。
陳又涵勾了勾唇角:今天有比昨天努力喜歡我一點嗎?
葉開趴到桌子上,臉貼上手臂,燙得嚇人。
這怎麽回?
我早就喜歡你?
我每天都在更喜歡你?
不不不,陳又涵這樣的人或許隻是一時征服欲在作祟。
瞿嘉進門時發現葉開在撞牆,生無可戀的樣子。
她抱胸欣賞了下這難得一見的表演,看再撞下去腦袋就要壞了,出聲:“葉小開,我最近覺得你有點奇怪哈。
”
葉開滿眼迷茫;“不是,媽媽,高三代數有點難。
”
他的教材都是提前上的,開學高二,他要在暑假就把高三數學學完。
難的哪裡是代數,難的是十八歲的戀愛。
瞿嘉放下果盤,提醒道:“還有半個小時。
”
葉開抱著牆,因為這樣會讓他身體熱度降一點。
死就死吧,天啊跟陳又涵談戀愛怎麽這麽臉紅啊!
他冷酷地回:“努力了,勉強加了一分。
”
回完覺得手機有點燙手,猛地扔上床,接著把自己也扔上床,枕頭捂著腦袋不敢見人,心裡住進了一隻土撥鼠,煩得他兩腳亂蹬。
陳又涵手抵著額頭,低頭笑得無奈。
叉起一塊蛋糕,甜到齁,不知道他手抖多放了幾倍的蔗糖。
:滿分幾分?
高中生回道:一百五。
陳又涵:每天一分,等你生日就二百一十九分了,可以,我放心了。
……又被套了!
葉開變卦:說錯了,這是綜合科目,滿分三百。
三百就三百吧,文綜考二百一十九也不算低,就是還有上升空間。
陳又涵回:那請你明天也繼續努力吧。
葉開想,努力,再努力就成爆炸喜歡了。
可縱使心裡如此明白,也沒忍住抱著這顆炸彈一路跑進明媚如春的寧城之秋。
道路兩側的芒果樹掛了果,學校裡的檸檬樹也染了黃。
他真的每天都在更努力一點,給陳又涵的晚安短信裡是“晚安,+1”、“晚安,+2”……“晚安,+37”。
天翼新學年開學,唯一一件比較轟動的事是高一新生裡有個叫喬亦初的超級優等生,是以全市中考第一的成績進來的。
開學第一天楊卓寧就八卦道:“開,你草的位置不保啊。
”
學年第一次師生大會,新生緻辭,葉開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喬亦初,他穿著天翼的正裝校服,全程脫稿,舉手投足有股漫不經心的控場感。
等他講完下台,台下立刻就瘋了。
鑒於葉開的豪門身份和看似春風化雨實則南極寒冰的疏離感,廣大少女立刻把熱情揮灑到了喬亦初身上。
天翼給高三安排了單獨的宿舍樓,路拂開學第一天就搬走了,葉開的新舍友是高一新生,叫施譯。
這個“譯”字所指明確,據說是因為他爸爸是個國內很有名的翻譯作家。
葉開很快便發現自己竟然讀過他爸爸的作品,他同時攻堅西班牙語和英語翻譯,近年來比較出彩的《堂吉訶德》中譯本就出自他之手。
“Tang?
這是你爸爸的筆名嗎?
”
“他叫杜唐,不過作品署名和出席活動都是用Tang。
”施譯看到葉開的書架上擺著杜唐去年翻譯的《葉芝詩選》,“服了,你應該跟他有話聊,我不行,我完全沒有文學細胞。
”
“是你繼承到了但不感興趣吧。
”葉開不動聲色地圓場。
施譯笑得很隨性:“你們有錢人的家教都這麽滴水不漏的嗎,他叫杜唐我叫施譯,很顯然,你應該猜到我們不是親生父子。
”
葉開的確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換普通人可能直接就問了,但他裝作沒聽到。
施譯的個性很直接:“有教養是很好啦,不過你跟喬亦初一樣,都不覺得累嗎?
”
原來喬亦初是他的同班同學,而且還是同桌。
“那位小同志也是每天都很善解人意。
”說罷舉了很多“看似在春天實際在冬天”的例子,葉開便發現了,施譯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非常敏銳,對人心的捕捉有與生俱來的直覺。
兩人的室友關系非常和諧,葉開聽他很有意思地吐槽完,問:“可以幫我向你爸爸要幾個簽名嗎?
”他回憶了一下,“三本,我買過三本他的譯作。
”
周末施譯就把這事情辦妥了,那三本書分別是《葉芝詩選》、《堂吉訶德》、《漫長的告別》。
葉開專門買了新的未拆封的請杜唐簽名,用作珍藏,舊的版本留在學校翻閱。
周一下課間操時意外碰到了陳又涵。
新的圖書館大樓已經封頂,正在拆圍擋,他應該是來看進度的。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領半袖針織T,看上去非常冷冽內斂,但又極其有侵略性,校長親自接待,下課大潮正碰上他們一行人在樓外圍參觀。
因為身高差的緣故,他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搭著下頜,微微側過身,面容冷峻,時而點一下頭,偶爾笑,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成熟的風度。
三個年級的女生都在看他,一邊看一邊問這誰,是不是新來的老師。
楊卓寧拍葉開肩膀:“你讓霸總賠我女朋友!
”
葉開:“?
”
“上次轟趴館見完趙曉昕就不行了,天天在那裡做春秋大夢。
”
葉開沒忍住笑:“你告訴趙曉昕,這男的可亂了,睡過的人超過一個班。
”
楊卓寧舒坦了:“得叻,我這就去傳播正道的光!
”
葉開原本以為陳又涵不會看到他,誰知他正大光明的偷窺竟被陳又涵逮個正著。
他隻是那麽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好像在說“抓到你了”,接著目光便又回落到了校長身上。
葉開在洶湧的人潮中紅了臉,失去了對心跳的控制力。
還沒走到教室,他就收到了陳又涵的微信,讓他在四樓的樓梯平台等他。
這下徹底緊張,魂不守舍,問楊卓寧:“你覺得我今天髮型還好嗎?
”
楊卓寧莫名其妙:“好。
”
“有黑眼圈嗎?
”
“一點點,給您俊美的外表增添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憂鬱,加分項。
”
上樓梯,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人群全部左拐,他右轉,那裡是理科教研室,但各科老師一般都在年級組辦公室待著,所以基本沒人。
葉開靠牆斜倚,深呼吸。
做第二個時陳又涵來了,一身黑,看著更顯得高,兩手插兜,閑庭勝步的樣子,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這麽乖啊,讓你來就來。
”
上來就氣人,葉開揣著一顆躥到高位的心,胸口跟被堵著了似的難以呼吸,冷冰冰地說:“那我回去了。
”
陳又涵慢悠悠拉著他胳膊,俯身在他耳邊問:“學校裡看到未來男朋友都不叫一下嗎?
”
葉開一下子心慌氣短,狗男人今天不知道換的什麽香水,聞得他腎上腺素像在飆車,慌不擇路地叫他:“又涵哥哥……”
陳又涵離開他半步,擡手給他整了整領子:“好好上課。
”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
葉開不知道為什麽,鼻尖驀然一酸,像被顆檸檬頂到了。
他不想嗎?
快兩個月沒有見過面,可他作繭自縛要當那高冷的被追求者,端著架子一句好聽點的話都吝嗇。
他別扭地問:“你什麽時候走?
”
“吃過中飯,怎麽了?
”
“那你幫我帶幾本書回去,我、我周末問你拿……”
陳又涵笑,不假思索地說:“好。
”
兩節數學課連上,認真聽進去後就覺得時間很快,眨眼便打了下課鈴。
午休宿舍是開放的,葉開吃過飯,陳又涵已經在樓下等他。
他和校領導在湖畔餐廳吃了頓商務餐。
這圖書館對他來說不算大事,順手投的而已,什麽看進度看進展談助學基金,不過是為了找個理由堂而皇之地來天翼。
在宿管阿姨處做好登記,兩人上三樓,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
天翼的宿舍和一些大學比較像,兩人一間,兩間共用客廳、浴室和洗手間。
他打開門,把陳又涵請進去的時候莫名有點緊張。
高中生宿舍都乾淨,桌面整潔無雜物,書架上允許放五本與課程無關的課外讀物。
葉開抽出那三本嶄新的簽名本,一轉身,陳又涵欺身把他壓在桌邊,靠得那麽近,簡直欺負人了。
葉開被迫後仰,手撐著桌沿,眼尾急得微紅。
陳又涵的手也撐著,跟葉開的挨著,擦著一點,但沒有交疊。
“幾分了?
”他低聲問。
“負分。
”葉開嘴硬。
陳又涵低笑了一聲:“太嚴格了吧。
”
“我精益求精。
”他口不擇言。
……我他媽在說什麽!
陳又涵勾起半邊唇角,擡手揉亂他頭髮,決定放過他。
語氣恢復吊兒郎當的調性:“書我先拿著,周末要是念我點好,就陪我喝個咖啡。
”
葉開撥了撥劉海:“好好收著,珍藏簽名本。
”
“誰啊,這麽金貴。
”陳又涵問,隨手翻開封面。
葉開說:“舍友的爸爸,當代著名青年翻譯家。
”
他擡眸,看到陳又涵猝不及防地僵住。
他的手停留在扉頁上。
Tang的簽名很有個性,g的勾斜穿過,尾巴畫了一個閃電般的折。
“他叫什麽?
”陳又涵盯著葉開,渾身散發著如同寒冰一般的氣息。
“杜……唐。
”
啪。
陳又涵單手合上硬殼封面,自嘲般地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