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劉雪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低眉順眼,連句重話都不敢說出來,自個兒也知道自己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所以幹啥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才勉強把這一家子維持著過下去。
現在居然為了她生的那個賠錢貨就敢跟她爺們兒叫闆,尤其還是在孩子跟前。
劉媛媛最知道他多好臉面,為了火上再加一桶油,故意眨眨眼,眼神困惑地問劉雪梅。
“媽,你怎這麽說哩?
!
我不是我爸的親生閨女嗎,那以後等他上年紀不會動彈了我肯定跑前跑後地伺候他!
”
劉媛媛說的很是自信,而且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倒是更把兩個大人,尤其是劉尚志心裡的陰暗角落無限放大,直到藏無可藏,也避無可避。
對上女兒清澈懵懂(裝的)的眼神,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不過到底重重地喘了口氣,然後裝作酒喝多了頭疼,乾脆直接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背對著她倆。
不過從一邊劇烈起伏著的線條,還有手臂上蹦起來的青筋可以看出來,要是這時候誰往他手裡塞一把刀,那他肯定得操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劉雪梅腦殼上砍過去。
幾經輾轉反側,劉尚志實在還是忍不住了,一個詐屍直了起來,彎腰就去夠自己的棉拖鞋。
這鞋為了增加重量,好在雪地裡不至於太容易滑倒,專門用的是木頭底子,這東西結實是結實,提溜在手裡也頗有份量,不過猛地攢到身上那可跟拿石頭砸一下沒兩樣兒。
事出突然,幾乎就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就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劉雪梅尖叫一聲,隨後咬緊牙關,眼神仇恨,堅持不發出來任何動靜。
“我叫你這臭娘們兒胡咧咧!
不下蛋的老母雞,老子早就忍夠你了!
”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一個喝醉了非要耍酒瘋的人你也無論如何都攔不住。
劉尚志身上本來就帶著點兒潑皮無賴的劣根性,借著喝醉酒這股勁頭兒更是把骨子裡的惡劣發揮得淋漓盡緻。
原本劉雪梅要是老老實實,像以前那麽低眉順眼地接受劉尚志帶著發洩性質的虐打也就算了,指定過不了多長時間出了這口氣也就拉倒了。
可是這回劉雪梅偏不,實在被劉尚志傷透了心,更何況口口聲聲直接作踐的還是她閨女,她就隻管用仇恨無比的眼神看著他。
恨得眼眶發紅,明明強撐著不肯淌下來一顆半顆的眼淚,緊繃著的紅血絲卻悄悄無聲訴說著所有的不忿。
“爸,你快看看,媽瞪你呢!
”劉媛媛的聲音如同平地一聲雷,突然在耳邊炸響。
“呦!
你還敢瞪老子是不是?
!
看老子不剜了你的眼珠子!
”
劉尚志面目猙獰,沉重肥碩的身軀死死地壓在劉雪梅身上,拳頭還肆無忌憚地一下一下都落在她身上。
她一聲不吭地忍著,突然終於爆發了。
“劉尚志!
你要是個純爺們兒,有種就一拳打死我!
”這一聲聲音淒厲,帶著想要同歸於盡的決然。
於是劉尚志反倒突然慫了下來,動作頓了頓,又覺得自己爺們兒的地位受到了挑釁,猛地揪著她的頭髮,逼她把臉對著自己,然後“呸”地一下吐了口唾沫在劉雪梅臉上。
罵了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見這臭娘們兒還是寧死不屈,劉尚志的臉漲得通紅,突然擡起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劉雪梅臉上。
劉雪梅一潭死水一般的眼神突然動了動,然後就像一隻一直沒有任何生命活力的傀儡娃娃,突然被人惡意摁了開關鍵,被迫接受了上天賦予的生命力。
“劉尚志,今天老娘跟你同歸於盡!
要死乾脆一起死!
”
反正一家三口,劉丹要是判了刑蹲了監獄了,那照著她的倔脾氣,估計也得做啥事。
大不了就死在一起,到底仨人還是齊活的,也不留遺憾。
兩人撕打在一起,這場因為劉雪梅單方麵包容忍讓,所以幾十年以來從未爆發過的戰爭一徹底爆發,就格外非同尋常,並且來勢洶洶。
所以最懵逼,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個啥狀況的人其實是劉尚志,稍微一個愣神,就被劉雪梅劈頭蓋臉往身上瘋狂撕扯。
女人打起架通常都不講究什麽章法,都是情緒突然上來了,索性就一通發洩,根本沒什麽正兒八經的理由,但是一旦發作,那就完全是一頭橫衝直撞的母牛,沒任何人任何事能製止她。
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個人就打了個兩敗俱傷,劉尚志一身肥肉,而且常年缺乏運動,根本就不是劉雪梅的對手。
也就是以前那麽多年劉雪梅故意讓著他,要不早就打個滿地找牙,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啊!
你敢打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