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連個眼神都沒丟給他,磨了磨牙,腮幫子咬得死緊死緊。
小媳婦兒被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護在身後,連一根汗毛都不給人可乘之機。
“老子認不認關你屁事兒?
閑的沒事兒了多管管自個兒婆娘兒!
”
這話是一分半分的臉面都不給村長,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看著那副架勢,惱得恨不得把孫至濤劈手撕了才解恨。
孫翠花臉上也掛不住,這麽多年了,在靠山村她啥時候不是橫著走路的,現在大孫子不孝,當著這麽多人面給她下不來台,揚著巴掌就又往劉丹臉上甩過去。
“你個小賤蹄子,我讓你天天就知道勾搭漢子,你跟我孫子吹啥枕頭風了,讓他敢跟他奶頂嘴……”
話音還沒落下來,就被人猛地抓住,這回使得力氣格外大,直接就把孫翠花甩到水泥台階上去了。
角度問題,孫翠花的後腰正好重重地撞在台階凸出來的外棱上,發出來悶悶的響,聽著就覺得疼的十分酸爽。
呸,惡人自有惡人磨,看都沒人看她一眼,隻有她自個兒歪在地上,哼哼唧唧叫喚個不停。
“你個該死不死的鱉孫……”孫翠花一句話還沒從嗓子眼兒裡冒出來,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雞,瞪著一雙死魚眼,徹底任何動靜都發不出來了。
劉丹神色如常的往後退了兩步,好像剛才剛孫翠花身上做了手腳的人不是她一樣。
隻有孫至濤神情晦暗,意味不明,柳嬸兒眨眨眼,看見也權當沒看見。
隻要他們不說,就沒人知道,剛才劉丹那個細微的動作:右手食指微屈,骨節敲了孫翠花手臂上某個穴位。
是人身上一個隱藏的啞穴,在手肘內側,肘關節靠上三指的位置。
“怎個不吭氣了?
”
“估計是背過氣了……”
“我看著也是,活該這糟老婆子的!
”
沒人同情孫翠花,她自個兒自作自受,他們隻覺得看著心裡解氣。
孫翠花還不相信自己發不出來任何聲音了,使勁拿手摳著喉嚨,都已經彎了腰,不停的乾嘔了,還是不肯撒手。
她居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
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孫翠花此時心裡頭彌漫升騰起來一陣劇烈的恐慌和焦灼。
“讓一讓讓一讓,公家的人來了!
”
還不等再發生什麽事端,就聽見有人喊了一句,短暫的喧鬧過後就是死一般的靜寂,所有人都像是被掐著脖子的鵪鶉,一雙眼死死盯著過來的一隊人。
“誰是這裡管事的?
”
“我,我是這裡的校長,我姓鄭。
”鄭校長第一個站了出來,從兜裡摸出來一隻煙遞給那人。
穿著製服的男人並不接,但是也並沒有明確的擺手推辭。
鄭校長就半推半就著了然的笑笑,小心翼翼地把那隻煙夾到那個人耳朵上。
那人這才笑笑,表情好看了一點,還配合的稍微彎著腰,方便鄭校長的動作。
“不知道咱們該怎稱呼您呢?
”
看著亮到眼皮子底下的證件,那可是實打實的公家人,端著鐵飯碗,在公安局裡辦事的。
“我姓王,你叫我一聲王處長就行。
”王玉明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又撣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才拿捏著官腔官調這麽說了句。
“哦,原來是王處長!
幸會幸會!
不知道您來這裡有何貴乾呢?
”
鄭校長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把這一行人領到自個兒辦公室裡喝著茶慢慢說。
這麽多雙眼睛在這兒盯著,要真是犯了啥事,那一旦有啥風言風語的傳出去,三小這名聲也就不用要了。
你看這王處長就是這一對人裡頭管事的那個,鄭校長壓低了聲音,旁邊幾個校領導也跟著勸和。
“王處長,您說您這麽久也不說來咱學校一次,這回咱們哥幾個可得好好聚聚,就……外頭的大紅袍怎樣兒?
”
到底還是年輕人會辦事,知道辦事的訣竅在哪兒。
這大紅袍可不是茶的名字,是三小不遠處的一家飯店,還挺高檔的,當然,人均消費也夠高。
輕易沒人願意拿著錢上那糟蹋,不過既然是招待貴賓,起疏通關系的作用,那就是經費再緊張,自掏腰包也得把事兒辦了。
“客氣了,客氣了。
”王玉明連連擺擺手,又不住地搖頭歎氣。
鄭校長心裡頭咯噔一下,直覺這事可能不好辦。
“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是我們接到有人舉報,說你們學校有人故意投毒,而且證據確鑿,人證物證都有,我們這才特意過來走一趟。
”
地上的常如雲本來就心裡頭直打鼓,直覺這幾個人就是來找她的,現在聽到這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就想著往孫翠花身後躲。
偏偏孫翠花到這時候還沒看出來個眉目,看著常如雲要撲上來揪她的袖子,一個大耳刮子就呼了過去。
“呸!
老娘這身兒新衣裳也是你那賤爪子能摸的!
”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來了。
連孫翠花自己也後知後覺的自言自語了兩句。
“誒,我的娘啊!
我終於能說話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
”
“就是這位吧?
常茹雲,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
王玉明朝自己手下人使了個眼色,分別由兩人從兩邊架起常如雲的胳膊,把她整個人都從地上拖了起來。
“是我……我就是……你們找我幹啥?
!
”聲音忍不住發抖,連腿肚子都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有人舉報你在學生的食物裡故意投毒,證據確鑿,還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
周圍的鴉雀無聲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紛紛指責著常茹雲,並且重申了這女人到底有多喪心病狂。
一邊有人負責做記錄,筆尖刷刷刷在紙上飛舞,然後把這個信息記下來。
人證充足,受害者較多,造成不良社會影響,建議重罰。
短短的幾個字,連三行都不到,就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常如雲的將來。
怎麽能讓她不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