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沉是在半夜到雲鼎,打開燈,沈婧一個人坐在地毯剝橘子吃。
她臉上化了精緻的妝容,依然醉醺醺的模樣,大抵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衣服還是宴會那件白色絲綢吊帶,在她驚訝那刻,肩上的羊毛毯微微滑落。
她剝橘子很慢,擡頭,看落地窗裡的投影。
男人逆光而立,站在她身後,黑色襯衣的領口松散敞開,往下,鉑金紐扣勒得他胸肌膨脹。
沈婧伸手碰玻璃窗裡面的周律沉,呆住了。
幻覺。
他不可能會出現,是有多想他,竟能看到他的臉龐在玻璃裡。
她咬一瓣橘子,吃完,癡癡望著落地窗裡的男人,“他那天要是到蘇城解釋清楚,我說不定就不生氣了,我多好哄的人,多有大氣度,說不定不和他這位貴公子計較了。
”
“他不喜麻煩,都不寧願多繞幾圈路,同理,對他來說,我是個麻煩,可有可無。
”
“分明在給他最後的機會,他都不珍惜。
”
越說,醉意上頭,她眼眶濕潤,淚汪汪的含橘子咬。
周律沉一言不發,坐在她旁邊的沙發,手從箱子裡拿橘子給她剝。
沈婧看著他手裡的橘子,骨節修長的手,皮剝得整齊,橘絲剔乾淨。
“他不跟我說話,眼睛冷冰冰的,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
想她此刻醉酒,周律沉沒搭理她的混話。
轉身,她伏到周律沉大腿,抽泣的動作,肩膀時不時顫動。
周律沉把手裡剝乾淨的橘子遞到她唇邊。
她張開嘴巴咬進去,還嘬了一下他的手指。
周律沉眸光閃爍了瞬,看著被吮的兩根手指,起身。
一隻小手扯他西褲,“阿沉。
”
聲音軟乎乎的。
沈婧很少叫他阿沉,自知道是文昕愛叫的專屬,她就計較,回回直呼大名。
意識不清醒,她才夠Seductive。
“不走,洗手。
”他淡聲。
沈婧噢。
他去洗手,她又在吃橘子。
周律沉倚在門框擦手,一瞬不瞬盯看她。
吃到酸的那顆果子,她整張小臉瞬間擰在一起。
周律沉無奈,抱她起來,讓她趴在懷裡,她才蹭到他胸口,溫暖的感覺令她‘哇哇’地就哭出聲,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我看到了,看到你抱她。
”她腦袋埋在他懷裡,“我全聽到了,她責怪我。
”
周律沉神色顯得那樣波瀾不驚,沒打算解釋,也沒將任何事放在心上,隻是抱她,任她哭。
“我不要和別人分享你。
”她小手纏緊男人緊窄的腰,滿腹委屈的吐露心聲,就想著佔為己有,“什麽樣的方式都不行。
”
她哭得汗津津,胸口一起一伏。
周律沉沒回答,將她摁在沙發吻得投入,手臂強勢揉緊她身子,近乎毫無縫隙的貼合,手指勾斷她的吊帶下拉。
沈婧縱容了。
她像剝乾淨的瓷娃娃般在他手心,酒精泛紅的臉頰韻出的味道更豔了。
吻在一起。
觸感真實。
他咬她了,很痛。
過於熟悉他的霸道,沈婧才發現不是幻覺,是真真實實的周律沉。
她支支吾吾地哼叫,拳頭錘打身上的男人,試圖推開他。
“周…唔…”
一個字都沒罵出來,他掐她後頸提起來,徹底堵住她的呼吸,滿身戾氣。
她越哭越厲害,眼淚溢出來。
周律沉咬了她。
毫不憐惜。
就喜歡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要死要活的妥協。
…
她疼到不行,直至她呼吸困難,周律沉才放過她。
這麽一來,她縮在沙發角落一身狼狽。
他蹙眉,“疼了?
”
“你就是壞。
”
沈婧想找東西遮蓋光溜溜的自己,都被他奪走,撿一件奪一件。
她氣了,可在周律沉面前,她都沒什麽殺傷力。
一番爭搶,她戚戚打了噴嚏。
周律沉撿起地毯的西服衣服丟在她懷裡,冷淡道,“哭沒用,你逃得了嗎。
”
話裡的意思,隻要他想繼續弄她,她毫無還手之力。
她擡起手想甩他臉上。
被周律沉輕松箍住手腕,她越掙紮,周律沉越收緊力氣,倒是任她另一邊手的爪子劃了過來。
他皮膚白皙,側臉至下頷骨很快留下一條指甲痕,血跡隱約溢出,輪廓清晰的下頷線憑添幾分血色的靡豔感。
沈婧手瞬間收起來,直直往角落挪。
“疼嗎。
”
周律沉徹底放開她,精深的眼眸直勾勾盯她,片刻,啞聲,“滿意了?
”
她別開臉,看著窗外,“你活該。
”
他眼底淡淡地,“想離開我了?
”
想啊,他身邊的紅顏知己不間斷,可以不問他的過往情債,和她之後她隻想要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周律沉。
但很難。
沈婧擡頭,望他,“你心裡有沒有愛的人。
”
大概談及愛情是負擔,周律沉扯薄唇,勾起的弧度冷淡又無情,“你想要什麽答案,給你什麽答案。
”
他的話,天生灑脫,高人一等的從容。
沈婧裹緊身體,聲音低下來,“我真好奇,以後得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降住你的心。
”
他一生驕傲自負,商業規則和政治捭闔裡,所求皆為周家利益,要他一起掉入情愛的泥潭醉生夢死,那真是天方夜譚。
周太太,是誰大概對他而言都無所謂。
情欲又與誰翻雲覆雨,是權色交易也好,是骨子裡的貪欲起玩心也罷,最終都不能和周太太三個字混為一談。
“你不是問過我怕不怕墮落嗎。
”
她平靜開口,“我怕的,很怕,這世上,有一種人不能和他們談情說愛,比如周律沉,站在權位之上,為我所做的一切,把我最初建立的三觀體系全崩,精神,物質,欲望,像毒株深埋,越來越想要,越得不到越想要,貪心到從不會滿足,隻要開心我要什麽就有什麽,不墮落嗎。
”
“你一句哄人的話我就會心軟,你隨隨便便一個眼神我就控制不住動心,害怕到那一天,選擇成為你婚姻外的情婦,這不是我想成為的樣子,我會厭惡我自己。
”
感情,周律沉沒有。
欲望,他什麽都給得起。
“世上誰沒有真心,憑什麽你的值錢。
”周律沉俯身,貼在沈婧耳朵咬字,喘息溫熱,不上不下吊著她,“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