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務車前往機場,駛上環城高速,司機加了速度。
正在通話中的周二公子正倚在後座位翻文件。
襯衣衣領慵慵散散的敞開,挺拔的頸梗之下,鎖骨半露,嶙峋性感成峰。
工作台上的手機是免提,一串不曾保存的數字號碼。
他徐徐攪了攪杯子裡的冰塊,“第幾。
”
“是冠軍。
”
通話裡的趙老先生也是本次琵琶交流賽的裁判,“那丫頭受傷還堅持上台,不哭不鬧的,表現不錯。
”
周律沉不吭聲。
趙老先生補充,“我們將會嚴懲違規者,終身禁賽,就是可惜那丫頭的手,一時半會好不了,後台垃圾桶裡的紙巾血淋淋的。
”
他低聲,“麻煩趙叔處理了。
”
趙老先生,“不麻煩,警察過來了。
”
周律沉伸手,掐了通話,挨身,夾兩塊檸檬片泡冰水裡。
-
警察來調查取證的時候。
沈婧直接把錄音上交,“她造謠我不要緊,周向群先生是清廉之人,不該受這些瘋言瘋語影響前程,這已經涉嫌汙蔑中傷,我幼小的心靈已經遭受嚴重的傷害。
”
陸意愣住。
天呐,怎麽越說越嚴重。
好在沈婧沒提琵琶被偷換弦的事,幸而證據早被銷毀。
陸意看著蜀黍,“我沒有造謠,就是開玩笑。
”
沈婧突然紅了眼,“我個人注重名譽,不接受任何沒有證據的玩笑。
”
越說,越是一副快哭出來的可憐模樣。
陸意怔愣住,難以置信的看著沈婧,這沒必要哭吧。
多大點的事啊,有必要嗎。
雙方糾纏之下。
沈婧咬了一下唇,低聲,“你想清楚,決賽之時,周向群先生並沒有評分。
”
這點,沈婧是意外的,老謀的東西,他肯定是預判了對方的預判。
保她不受走後門的風波。
這是事實,在場的都能證明周向群沒參與。
片刻,沈婧補充,“你可以看不起我從茶樓出來,可裁判都是業內威望的藝術家老師,你這是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不尊重文化藝術嗎。
”
那幾位好說年過半百,頭髮花白,沈婧這麽一張口,無疑把裁判一同拉下水。
陸意怎麽解釋也解釋不清,甚有兩位老先生冷著臉離開糾紛場。
走到這個身份,他們多看重威望和名譽,這不純純被一巴掌拍在臉上。
她還是能說會道,還特別會裝可憐。
再給她說下去,整個主辦方都能被她拉下水。
冠軍他們給的,你覺得有內幕,那肯定都是主辦方的問題。
都不可能是她的問題。
這就有點過分了呢,沈婧。
“周向群和你有奸情。
”陸意還在辯解,“我看到周向群的助手每天早上都掛一袋東西在6022房的門口。
”
眾人紛紛看向沈婧。
一聽,沈婧抿了抿唇,“我們的確認識,袋子裡的東西是油條和豆腐花。
”
不遠處的周向群,在聽到那幾個字後,闆著張臉離開,臉黑得要命。
助手收拾東西,跟上周向群。
那位沈小姐怎麽可以什麽都說呢,幾根油條招待,生怕別人不知道周先生小氣是嗎。
半響。
紅旗L5離開停車場。
後座位的周向群揉了揉太陽穴,慢聲吩咐助手,“你晚點接她上老宅吃晚飯,周家的廚子並非隻會做這兩樣,周家不窮,米飯和肉還是有的。
”
助手愣是沉默半天,整不出一個字回話。
-
事情落幕。
蜀黍手裡掌握監控的證據,教育了陸意。
陸意深深鞠躬,“對不起。
”
沈婧沒聽,轉身離開。
那天中午。
在京文化杯活動官方v:感謝各界人士對本次比賽的支持和關注,比賽中途有個別參賽選手@陸意@秦曉凡針對他人,此行為嚴重破壞比賽規則,我方以後會加強監督管理,再次對學員@陸意、學員@秦曉凡實行終身禁賽
回酒店的住處。
沈婧看著桌子上的獎杯,再看了眼窗外的雪。
人心大抵就是這樣,一袋油條就能捕風捉影,見面說說話就是走後門。
如果不是陸意故意攪水,她還真沒想過換左手來,當時隻以為許阿婆嫌她待太久,讓她早點學會早點離開。
她的左手指法就有了肌肉記憶,上場的時候才沒慌。
邢菲答應和她留在京市玩,兩個人沒著急回去,也沒關注網上的事。
該吃吃該喝喝,還去郊區的滑雪場滑雪了,泡溫泉,吃火鍋。
回酒店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周向群身邊的助手,站在門廊下,站姿筆直。
沈婧沒打招呼,並不算熟。
互相對視一眼,助手上前叫住她。
“周先生想請你回周家吃飯,近日頻繁和你打招呼,不想竟然讓別人以此造謠給你帶來很多麻煩,他深表歉意。
”
什麽麻煩,沒有周向群找到的直接證據,她也反駁不了陸意的小動作。
最多有錄音指控陸意造謠。
她都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助手已經打開車門,“您請上車。
”
沈婧給邢菲發了短信,坐進車裡。
雪下得特別大,沈婧趴在窗口,她不認路,不知道去哪裡,一路安安靜靜。
助手專心開車,也不打擾她看雪,總感覺,南方人是不是都喜歡看雪啊?
到達目的地。
助手下車開門,“您先進去,我去停好車。
”
沈婧點頭下車,擡頭望著開敞的大紅門。
門口兩頭大石獅。
沈婧漫步上台階,擡腳踏進有著歷史感的大門。
歲末冬綏,雪落滿青瓦紅牆的大院,邸院深深,很寬廣。
周家的傭人在清理院裡那株海棠枝丫的積雪,撲簌簌的打落,又鏟走。
就是周律沉說過的海棠樹嗎,真可惜,她來的不是時候。
跟著指引人,沈婧穿過方柱廊坊,去到後院,就聽到廳房裡傳來一陣老人家十分健談的笑聲。
“你倒是敲輕點,二奶奶的肩膀啊一到落雪就酸麻,二奶奶是真的老了。
”
那道很有年代的倒福字屏風後,傳來男人一聲淺淡地輕笑。
沈婧聽著笑聲,再往前走,腳步都是虛的。
總感覺不太對勁的樣子。
指引人看出她的遲疑,耐心駐足等她,“沈小姐,您請來,大公子說,您是他請來的客人,今日不必拘謹。
”
沈婧拍了拍外套的雪花,點頭。
或許是幻覺成他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