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票早訂好。
不過兩三小時。
天亮。
新聞終於出來,倒不是正規新聞報道,而是USA南部居民發的視頻。
聽到混亂的槍戰,以及路人習以為常的聲音,在討論剛剛死了兩個外籍人員。
死了。
外籍。
偏還要說是外籍。
外籍…
那是沈婧頭一回,這麽直擊地看到這些場景的視頻,試圖尋找蛛絲馬跡,視頻隨之被博主刪除,手一抖,默默關門回房間。
孫祁晏沒給她出門,就差沒給她斷網,盯著她,以防她掏錢買保鏢偷摸去芝加哥。
甚至,回國的行李已經收拾好,安排接機的已經到門口,一會兒就要去機場,淩晨的票,倒時差,算航程,到京都剛剛好。
這是孫祁晏擅自決定,沒問她,她已經沒心思聽進任何話。
此刻,孫祁晏隻想帶她離開。
如果周律沉真出事,也不希望她留在這裡。
他想。
隻是,那天。
明明帶著她到機場侯機廳,登機,轉身,她就這麽不見了。
其實知道她回頭,孫祁晏放棄喊她回來。
她又是偷偷騙他回國,自己一個人留在紐約。
孫祁晏告知空姐,“我們改簽,暫時不登機了。
”
….
聯行總部如往常般,員工正常上下班。
多高,多震撼巍峨,沈婧也無心情去觀賞。
隻覺得站在總部大門,她是那麽渺小。
就這麽站在大門,看著西裝革履的高管來來往往,看著安防嚴密的組織。
認識沈婧的,隻有周律沉身邊的女秘書長,那位曾體貼入微照顧生病的周律沉。
宋秘書能認出沈婧,進樓前不過給她一句。
“我們已經派人去芝加哥,從昨晚就開始去,其他的,沈小姐不必知道太多,這好像與你無關,還請離開吧,待久了,安防會將你當壞人送去局裡。
”
宋秘書的話,端莊又冷漠,甚至不看沈婧一眼,踩著高跟鞋,進大樓工作。
此刻。
宋秘書再不樂意和她攀談,沈婧分明感知到對方同樣心情凝重。
看來,他是出事了。
視頻裡出事的兩位外籍人員是不是周律沉,就連宋秘書也不知道。
沈婧轉身,坐進租車,此刻,也不知要去哪。
周律沉的家,周律沉的集團,她進不了。
關於他的一切,她好像是被排除在外,沒人在意她是誰,沒人當她存在。
沈婧回頭,看著計程車後玻璃外的曼哈頓下城中心樓。
百層高的聯行大樓,白日織燈全開,一層接一層,直聳入雲。
陰天關系,之上的烏雲籠罩整城曼哈頓,吞噬下來。
腦海甚至擅自做了最壞的打算,令她心生害怕,害怕…活生生的一個人突然就這麽沒了。
手顫抖地抱過膝蓋,捂臉低泣。
“不知道南部亂嗎,為什麽非要去,又不接電話,又不給人知道你的消息,花圈也不貴,到時候我送三個花圈到你墓前,你滿意不滿意。
”
“每年清明,我要牽著我老公和孩子去你墓前看你,就是過得比你好,比你幸福,比你長壽,比你過得爽。
”
“周律沉你就是變態,為什麽非要對我好,為什麽讓我來這裡,前晚,不是還能來砸我的門嗎,又不是不給你砸,砸爛了就爛了,我換一個還不行嗎。
”
司機是位黑皮牙齒白的大叔,聽她發洩,聽她痛哭。
哭腔裡,字字句句是關心,是著急,在周律沉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情緒才顯而易見。
是不了了之。
最後,司機頗為友善的說:“小姐,我聽得懂中文,你跟我說沒用,你得親自到他面前告訴他,他才知道你的擔憂,是吧。
”
看著鏡子裡的白牙,沈婧邊笑邊抹眼淚。
“你的男朋友?
”司機問。
眼睛模糊,沈婧笑道,“是一個很好且伴隨著壞到骨子裡的男人。
”
司機笑:“聽得出來,你心裡是他。
”
“怎麽可能。
”沈婧不相信。
司機不反駁,問,“所以,我們要去哪裡,是想坐我的車哭一路嗎,很貴的哦。
”
她毫不猶豫,“我要去芝加哥。
”
司機隻是拿錢辦事,她有好多好多的dollar啊,就這麽遞過來。
她就是有好多dollar。
司機再三確認,她還是說芝加哥南部。
“你是哪家土豪的小可愛被放出來,這個時候撒嬌去芝加哥,行,滿足你。
”
司機加油門的時候。
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
不過兩三秒,她的手機終於響了。
抹了抹淚痕,看著屏幕上極為熟悉的號碼。
隨著手機震動,一點一點吸走她的專注力,視線跟著越發模糊。
很長時間的安靜,司機還在疾馳踩油門,歡得很。
無知覺的。
手指麻木的摁接聽鍵,沈婧放到耳邊。
那邊有雨聲。
聽司機提過,芝加哥在下大暴雨。
很清楚是周律沉的呼吸,還有他的聲音,低低啞啞傳過聽筒,“哭了?
”
兩個字出口,就這麽意味深長地等她回復,瞬間,心底防線如堤壩決口坍塌,嚎哭出聲。
可在她身上,就如孩童被搶走心愛玩具,受天大委屈在嗚咽。
這令周律沉沉默,無言。
似乎在透過沉默感知她的擔憂,又似乎在提醒她,他沒事。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滴在手背。
周律沉過往對她有多好,纏綿時候有多放縱沒底線,對她笑的時候有多淺薄輕浮,她現在哭得就有多難受。
哪怕拚命告訴自己,已經不愛他了,不可能了,分手的時候他如此絕情,也阻擋不住找不到他的擔憂後遺症。
她不過是害怕…
以後,遇到王大福這樣的人,還會有誰在背後默默幫她。
以後,她要是想換燈,去誰家裡拆。
以後,要是想不開的時候去長島莊園做客,該去見誰。
以後,妹妹沒了他,誰還肯樂意打造金玉籠子圈養著這麽隻嬌貴東西…
不多時。
聽到周律沉淡淡一問,“你這麽愛我麽。
”
她支支吾吾地哭,“能不能不要對自己這麽有把握,你要是沒了,我花誰的錢。
”
說完,不敢等周律沉開口,她迅速掛掉電話,擦了下淚痕,“去機場,我要回國。
”
司機一個急刹車。
可任性。
這後面要是沒人慣著她由著她為所欲為,司機都不信。
一會東,一會西。
“要退dollar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