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朝她翻了個白眼，沒讓別的人瞧見。
“孫至濤！
我可是你嬸！
你就為了這個娼婦玩意兒打你嬸兒是不是！
看我不讓老王頭治你一個不敬長輩！
還有這個小娼婦，剛進門就挑撥家庭是非，非得讓她浸豬籠不可！
”
常如雲撒完潑，肥碩的臉上下抖動了兩下，表情陰狠毒辣，目光毒蛇一樣不善。
“別別別，千萬別如雲啊，權當嫂子求你了，都是一家人，可不興讓旁人看熱鬧。
”王招翠是個懦弱好說話的性子，當即怕了，上趕著把常如雲從地上扯起來，不住地賠不是。
“至濤，你趕緊過來跟你嬸兒道歉，還有丹丹，你去把咱家的老母雞蛋給你嬸子兜二十個，給你嬸兒補補身子。
”
二十個雞蛋可算是大手筆了，這怎麽也得攢個十天半個月的，誰家媳婦生了孩子娘家也就送去這麽多紅雞蛋了。
劉丹麻溜地答應了，臨走前扯了扯孫至濤的衣袖，悄聲交代他，“咱們不跟這瘋婆娘計較，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她現在受了傷，咱們家不佔理，她要真去跟村長告狀，那你品德就有汙點了，以後做什麽工作都受影響。
”
這時候思想品德多重要啊，考大學進部隊都少不了村支部出的證明。
孫至濤垂下眼瞼，抿著唇，渾身肌肉緊繃，整個人看著情緒低落，又透著滿滿的不耐煩。
劉丹安撫地衝他笑笑，飛快地握了一把他的手，逃也似的跑開了。
小媳婦的手溫溫軟軟，好像連骨頭都是軟的，奇異地撫平了孫至濤風雨欲來的憤怒。
他偏頭看了眼劉丹離開的背影，眸光閃了閃，居高臨下地走近常如雲，一雙拳頭攥緊，很是不情願的模樣。
“對不起！
”孫至濤聲音極重，簡直像是從鼻孔裡擠出來的，眼神還惡狠狠的簡直想殺人，一點都不誠心。
王招翠趕緊打圓場，賠著笑臉，“如雲啊，你看這濤子也給你道歉了，你這做長輩的就大人有大量，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
大兒子這輩子估摸著也就是地裡刨食的命了，小兒子不成，他得考高中，將來要是爭氣，指不定還能考個大學生當當呢。
家裡千萬不能給他拖後腿。
常如雲鼻孔朝天，這時候才覺出來點兒被人捧著的滋味。
把包成粽子的右手伸出來，在王招翠眼前晃了晃，“那可不成，沒見我這手都出血了，還不定啥時候好利索呢，這年關的七雜八碎我可是做不來。
”
小樣兒，她就不信還治不了王招翠這個軟柿子！
不多順摸走點兒東西，再讓這老婆娘給他家乾乾雜活，她怎麽可能放過這種好機會。
王招翠蹙著眉，顯然也聽出苗頭來，沉默片刻就打算答應。
孫至濤的反應就比較簡單粗暴，直接擼起袖子就打算教教常如雲怎麽做人。
“濤子你幹啥！
可不興跟長輩動手，讓族老知道了要罰你跪祠堂！
”王招翠慌了，死命拉扯孫至濤，可惜他塊頭大，她愣是沒扯動他分毫。
“媽你讓開！
”孫至濤緊抿著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不肯多說一句話。
劉丹捧著一兜雞蛋出來，正好看見母子倆僵持的場景。
於是趕緊小跑過去，一口氣沒喘勻，擰著眉神情責備，“濤哥，你是不是忘了剛才我說的話了？
”
好幾天了小媳婦都是一副軟綿綿，柔弱易推倒的模樣，聲色俱厲的時候孫至濤還是頭一回見。
他沒說話，舌尖抵了抵上顎，繼而別過頭去，隻露給劉丹一個線條緊繃的側臉。
“嬸子，這是二十個紅雞蛋，您拿回去補補身體，您身子好了才能把老太太也伺候好不是？
”劉丹說話滴水不漏，頂著笑盈盈的一張臉，怎麽都讓人無法拒絕。
常如雲接過挎籃，掀開上面蓋的白布，撇著嘴往裡瞅了瞅。
不多不少三排雞蛋，碼好了排在籃子裡。
“就這？
”她把剩一半的蔥葉塞嘴裡，挑了挑眉毛，顯然不滿意這些個玩意兒。
可是一戶人家家裡養的雞都是有數的，放得時間久了就壞掉了，所以其實也沒多少存貨。
不過常如雲可不管這些，她總覺得老大家過得比她家強得多，還沒有一個糟老婆子整天吃穿花用，不讓老大家的出點血可不能就這麽翻篇。
“當然就這些，咱們家過個年節也就這麽多了，現在倒好，全給嬸子您賠不是了。
”劉丹語氣頗有點幽怨的意思，明顯肉疼得厲害。
果然，常如雲看見她這副反應，心氣就順暢多了，不過還是拿鼻孔看人，“這點子雞蛋怎麽夠吃，你家的老母雞我也得逮走倆！
”
說著就扭著肥碩的大屁股去了雞圈裡捉母雞去了。
孫至濤剜了一眼這臭娘們，悶著頭衝了出去。
王招翠跟劉丹怕起衝突，趕忙跟在他身後出去。
然後就看見常如雲瞅準了一隻滿身肥肉的老母雞，直接下手去捉，把那圈裡的母雞驚得直撲棱翅膀。
唯一的一隻老公雞打著鳴撲過來啄她的手背，被她順手抄起一條木棍，就往它腦門上招呼過去。
劉丹一雙桃花眼瞪得溜圓，隻聽得那隻老公雞哀哀地叫喚，一個踉蹌倒地上不會動彈了。
死.死了？
！
腦袋是畜牲最脆弱的地方，這一下十有八～～九就不成了。
嘶.
王招翠心疼得倒吸了口涼氣，這公雞死了，母雞下的蛋可就孵不出來小雞仔兒了，等這窩母雞不下蛋了，到時候不還得花錢去集上買嘛！
王招翠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自覺，還擼著袖子逮雞，專門找個頭肥碩的捉。
個頭肥的不光是身上肉多，而且下蛋也多，一天喂兩把濕麩子就能收一個雞蛋。
見她逮了一隻出來，還想霍霍另外的，劉丹頭一個不樂意起來。
"嬸兒，不是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們家就這麽點兒雞，你這來一回就逮倆老母雞算啥事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