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還是正下蛋的老母雞,隨便逮一隻綁到集市上去,都能賣出來好價錢。
“還有這老公雞,我們家還指著它打鳴叫起呢,這麽多損失,親兄弟還得明算帳呢,您得賠我們家二十塊錢!
”
倒打一耙的本事劉丹還就沒怕過誰,就常如雲這娘們兒扣扣搜搜的勁兒,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出血。
“那我這手還叫死老婆子紮穿了呢!
你怎不說賠錢!
啊?
就欺負我沒上過學聽不懂是不是?
!
”常如雲單手叉腰,聲如洪鍾,氣勢洶洶的好像這裡是她家。
“您的手被紮穿了是您自個兒的事兒,這怎還能怨到我們家頭上來呢。
”劉丹跟孫至濤站成一排,很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勢。
孫至濤抿了抿唇,意味不明地斜乜她一眼。
“怎就不怪你們了!
就是你這個小女表子,有錢了給那個老不死的幹啥,要給也應該給我!
”常如雲叉著腰,腳底闆踩著雞的翅膀根,愣是把那雞踩得直翻白眼兒,掐著嗓門尖細地叫喚。
王招翠心疼得眼都紅了,到底是自己一把麥皮一把麩子養大的,就算是牲口也喂出來不少感情。
“如雲啊,有啥事兒咱們好好說,別害性命兒啊,你要想殺這雞,直接一刀抹了脖子就成,可別磋磨它。
”
她是打心眼裡兒心疼這些牲口,都是從巴掌大小的小雞仔一點點兒養大的,花的心血可不止一星半點兒。
常如雲一翻白眼,表情動作都神氣十足,“反正踩死了算我家的,小畜生而已,早死晚死還不是一個樣兒。
”
劉丹這個氣啊,鼓囊囊的胸脯隨著“呼哧呼哧”的呼吸節奏有規律地上下起伏著。
一邊孫至濤斜著眼看她,都怕她一不小心把衣裳撐破了。
不過還別說,這麽看著還是挺有料的。
念書的時候不是學過那句詩嘛。
好像叫什麽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行啊,反正嬸子家裡也有雞,就把嬸子家裡的雞逮兩隻出來,咱們今兒個也改善改善生活。
濤哥,你說是這個理兒吧?
”
說著劉丹朝孫志濤使了個眼色,極力示意他趕緊點頭答應下來。
孫志濤沒動彈,眼珠子微微擡了擡,意味不明地看劉丹。
劉丹悄悄用手肘搗了搗他,媚眼橫斜,水光瀲灩的桃花眼越發嬌俏起來。
漢子於是覺得下腹緊了緊,有一陣無名火騰的一下就升上了腦殼。
為了避免想些有的沒的,最後還是自己遭老罪,孫志濤趕忙移開了眼光,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行,那咱們就這麽定下來了,濤哥走咱們去沈家裡。
也逮兩隻老母雞出來。
中午燉了做大盤雞吧!
”孫志濤的手藝很不錯,以前她在孫家的時候最念叨的就是這一口了。
這下給常如雲氣的,非要一隻一毛不拔慣了的鐵公雞出血,這不是要她老命嗎?
“我看你們誰敢。
誰敢動我家雞一根毫毛?
看老娘不撕爛她的臉!
堵著門罵他全家!
”意有所指的,常如雲惡狠狠地瞪著劉丹。
她扯開嗓門叉著腰,一貫的潑婦模樣又顯露了出來。
可惜幾個人沒一個肯慣著他,連王招翠都松了口,面色為難。
劉丹更是唯恐天下不亂,悄悄火上加油一句,“嬸兒你別忘了再買兩掛鞭掛上放,熱鬧。
”
“就這麽隻老母雞,最多的時候一天能下倆蛋,還是雙黃。
這要是給別人,我還不樂意呢。
”王招翠撇撇嘴,也憋了一肚子的不滿。
潛台詞就是,尋摸點好東西差不多得了,太不識趣就讓人犯膈應了。
王招翠一邊心裡想著,如果不是常如雲這騷娘們鬧得實在難看,她啥東西都不想拿給她。
養不熟的狗,成天見兒的,就想著來他家尋摸東西。
最後還是劉丹鬧著中午要吃雞,攛掇孫志濤跟常如雲一起回家捉老母雞賠他們家,常如雲這才憤憤不平地走了。
“我呸!
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劉丹跟有些怨言,對著常如雲的背影就啐了一口唾沫。
王招翠見她跟她一條戰線,當時對她的喜歡就更上一層樓。
轉眼就到了回門這天。
劉丹早早就從床上爬起來,孫至濤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鏡子跟前整理衣領。
“洗把臉梳梳頭,咱們去路上買點兒吃。
”聽見身後的動靜,孫至濤交代她。
臉盆和牙缸裡盛滿了乾淨的熱水,牙刷上也擠了牙膏,她的毛巾疊成方塊放在一邊。
劉丹把被子疊好,三兩下收拾整齊。
這裡離劉丹娘家有段距離,孫至濤借了一輛自行車回來,停在院子裡等她。
王招翠怕拿東西少了叫親家笑話,說什麽都要塞給劉丹二十塊錢,兩張十塊,邊角皺巴巴的。
城裡的工人上一個月班也就這麽多錢,擱鄉下夠一家人生活三四個月了。
“媽,我有錢,這錢您自己收著吧。
”劉丹推辭,知道娘家媽開價一千塊錢的彩禮已經讓家裡欠一屁股債了,再要這錢實在說不過去。
“拿著,給你媽他們買點稀罕東西,那什麽麥乳精,巧克力多稱兩斤。
”王招翠卻很堅持,親家跟前的臉面不能丟。
娶這媳婦是他們家高攀了,人家條件好,一般東西看不上,可不得挑稀罕東西買嘛。
“媽我真有錢,這錢您拿著家裡開銷啊。
”劉丹求救地向孫至濤使了個眼色,沒想到他直接別過臉裝作看不見。
“不行,媽給你你就拿著,給你媽買點好東西。
”王招翠往她衣兜裡塞錢。
然後就朝她擺擺手,“趕緊走吧,一會兒路上人多不好走。
”
又交代孫至濤,“給你媳婦買大肉包子吃,配胡辣湯喝。
”
於是孫至濤按了按鈴鐺,催媳婦趕緊走。
劉丹想留下來會會這位嬸子,不過確實離得遠,再加上吃飯,買東西,確實沒時間耽誤。
鄉間小路坑坑窪窪的,劉丹在後座顛簸得隻覺得屁股都從兩瓣碎成了四瓣,疼得呲牙咧嘴,又不好意思跟孫至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