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別的都是空話，隻有銷售額才是實實在在的，再看看存貨還有多少，就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做手腳了。
“帳本呢？
把這幾天的帳本拿出來，讓我看看。
”
劉丹這時候的時候倒是一點兒也不著急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知道這倆人十有八～～九是做手腳了，所以乾脆也就不慌了。
慌啥，事兒都出這兒了，隻能想辦法解決唄。
劉丹老神在在的，找了個凳子坐那兒，還自個兒從裝白砂糖的麻袋裡舀出來小半杓，和到水裡攪拌均勻，端起來小口小口地嘬著。
小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轉，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劉丹也不催，就那麽等著，等一個結果。
“小芬，你去把這幾天的流水拿過來，要不我可要算你們消極怠工，以前出的那些待遇都作廢的。
”
“作廢”這兩個字劉丹咬的極重，隱約透出來些許威脅的意味。
是的，威脅，正如她手上抓著兩個人的把柄一樣，分分鍾就能抖落出來，讓倆人吃不了兜著走。
小芬就是那個圓臉，此時身子躲在櫃台後面，假裝自己不存在，不過劉丹眼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背後藏了個人。
“我數三個數，趁我還能好聲好氣的跟你們說話的時候，最好把一切都給我坦白交代，要不待會等我生氣了，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來什麽事兒。
”
說著劉丹伸出來一根手指，嘴裡念了一句“一”。
“二……”
“三……”
“三”的尾音還沒發出來，小華趕緊往她手上塞了一樣東西。
是帳本，劉丹當時三令五申，要供銷社每兜售出去一隻糖人兒都記錄在冊，以此作為全勤和提成的發放依據。
於是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拆開了一本正在出售的筆記本，硬殼，大紅底色，看起來熱烈又喜慶。
劉丹懶洋洋地接過來，擡起眼皮子翻看了幾下，然後沒有一點征兆的摔在了地上。
發出來沉悶的一聲響。
“這就是這五天以來所有的銷售記錄？
一共賣出去六十八根，其中有四十根都是兩毛錢的？
”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聽起來並沒有生氣，卻帶著一種極強的壓迫感，有千鈞萬鈞的重量，讓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小分悄悄推了推小華，於是小華就明顯突出來，成為眾矢之的。
“你叫小華是吧？
行，就你來說吧！
說明白點，仔仔細細，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漏。
”劉丹揚了揚下巴，兩手環胸，頓時有了點兒女老闆霸氣側漏的氣勢。
小華咬了咬牙，“是，這五天一共就賣出去這麽多東西，我們也盡力推銷了，不過他們都不太感興趣，說是街裡賣的……”
“咳咳咳……”
小芬一手捂著嘴，一邊劇烈的咳嗽著，同時衝小華使眼色。
這人是不是傻，居然不打自招，這不是自投羅網嘛！
簡直就是豬腦子！
“怎的？
你喉嚨不舒坦？
要不老子給你治治？
”看子已經搶先一步靠近小芬，壓倒性的氣勢頓時在身邊彌漫開來。
把人小姑娘嚇得牙齒都在打顫。
“不不不不……不用了……真的，謝謝您，我剛才就是一時不舒坦，現在已經好多了。
”
誰不要命了才敢勞煩這尊煞神，小芬連連擺手，一個沒留神，徹底把一口唾沫卡嗓子眼兒裡，憋得臉紅脖子粗，別提嗆得多難受了。
“哦……是嗎？
老子怎瞅著你就是要老子幫忙。
”孫至濤歪著脖子，磨了磨牙，然後活動了活動手腕腳腕。
打著點兒就是來找事兒的，根本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跟這兇神惡煞的男人比比，還是劉丹比較好說話，倆人就徹底老實了，轉轉眼珠子，都能瞅見一邊虎視眈眈的漢子。
一皺眉一瞪眼，能嚇死個人！
“來，接著剛才的說，比街上的怎麽了？
”劉丹又喝了口水，咂了咂味道，覺得不太滿意，太甜了。
果然糖不要錢，手一抖，放多了。
小華這時候也抹過勁兒來了，不肯說實話，但是騎虎難下，隻能閉著嘴不開腔，盯著自己的腳尖擺肉頭陣。
“說你呢沒聽見怎的！
”孫至濤這個暴脾氣，一個沒忍住，就擡起腳，飛毛腿招呼過去。
正中小華的後腿彎，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沒有一點防備，於是小華“撲通”一聲就跪下來了。
劉丹白了一眼狗男人，不過暗自覺得爽。
活該！
讓她不好好給她乾活掙錢！
還敢耍小心眼兒，能得她！
不過臉上做出來一副驚訝的模樣，做勢要把她扶起來。
“你這是幹啥哩？
這不年不節的，你給我磕頭我還能給你倆壓歲錢呢？
”
說著打圓場地笑，“來來來，快起來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幹啥錯事了就老老實實跟我交代了，我還能怎的你？
能剝了你的皮，吃你的肉，還是喝你的血啊？
”
隻覺得膝蓋都碎了的小華：“……”
直覺自己也跑不掉，戰戰兢兢的小芬：“……”
始作傭者狗男人：“……”
“我看這帳上也沒啥問題，就是這銷售額……”
劉丹說到這兒頓了頓，桃花眼眸光流轉之間已經暗示出來了別的意思。
要錢。
隻有真金白銀擺在這兒的錢才是真的，別的都不可信。
“我……我這就去拿！
”小芬好不容易找了個逃離的理由，轉身一溜煙兒就跑了，到裝錢的抽屜裡一通翻翻找找。
四十個兩毛的，二十八個五毛的，加起來一共二十二塊錢。
拿在手裡輕飄飄的，簡直感覺不到存在。
劉丹裝模作樣地數了數，當然知道錢數上不可能動手腳。
“跟我原來預想的差的有點多啊……”她“嘖”了一聲，搖了搖頭，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倆售貨員在人前永遠是體體面面的光鮮模樣，此時在劉丹面前隻敢偷偷咽一口唾沫，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是差得有點多，老子看她們根本就沒好好賣，打著心思糊弄你呢！
”